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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9-06老话劝人都说事不过三。可这位西楚遗民已经是第四次来皇宫了。只是官子曹长卿这一次踏足太安城,身边多了一名年轻女子。她御剑悬停,衣袂飘摇。稍有名士风采的官都有瞬间失神,女子倾人城倾人国,不过如此了吧?千余人齐齐回神过后,武官员瞬间由东西划分,变成了南北割裂,武将以兵部两位侍郎卢白颉卢升象、以及多位老骥伏枥的年迈大将军为首,往南急行,官则后撤北方。还有两百余人脚步极快或者极慢,步伐急促者都是西楚下一辈遗民,见风使舵,十分灵活,只想着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老一辈则截然相反,几乎同时潸然泪下,转身后撤时抬袖掩面,步子踉跄,更有数十位年迈老人当场老泪纵横,其中有胆战心惊的家族后生想要去搀扶,无一例外都被老人摔袖,怒目相向,这让好不容易在庙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年轻俊彦都有些赧颜,无地自容。众多为离阳朝廷不计前嫌纳入朝廷的遗民官员,也有些唏嘘感慨,神情复杂。春秋八个亡国,尽数慢慢融入离阳,唯独西楚至今仍是“余孽猖獗”,一心想要那死灰复燃。离阳皇帝率先踏出大殿,出人意料,三番四次被忤逆龙鳞的赵家天子没有震怒,只是大声笑道:“曹先生好一个西楚观礼太安城!”曹长卿一袭普通青衣,双鬓霜白,若非此时高立于皇宫城头,也就与一名翰林院寒酸老儒无异。赵家天子继续豪爽笑道:“我离阳王朝既有白衣僧人挂黄河于北莽道德宗,又有曹先生连过十八门闯城而来,自是我朝幸事。”此话一出,广场上原惴惴不安的武官员都吃了颗定心丸,笑逐颜开。一代雄才帝王当如此气吞天下。曹长卿平淡道:“静等还礼。”这位曹官子脚下顿时骂声一片,大骂他不知好歹,多半是出自臣之口,多数武将气恼得怒发冲冠,只恨手无兵器,加上忌惮曹青衣的儒圣名头,不敢造次,生怕立功不成,反被耻笑。哗啦一声,不知谁率先转头,然后一起转过身,望向红蟒衣的伟岸男子拖枪,拾阶而上,一杆梅子酒枪尖朝地,来到皇帝陛下身侧后,枪身一旋,抢柄插入地面。一夫当关。梅子青转紫。有兵圣陈芝豹护驾,赵家天子更是豪迈气概横生,眯眼望去阶下的大将军顾剑棠,离阳军伍第一高手的宝座,迄今为止无人撼动,当陈芝豹入京以后,众人翘首以盼,想着两位分出一个高下,不曾想两位新老兵部尚书非但没有势同水火,反倒是有过了顾剑棠亲自提酒去陈府聚头对饮的传言。顾剑棠看到皇子投来视线,轻轻点头,按住刀柄,大踏步前行,武将相继后退,顾剑棠并未直接拔出那柄南华刀,世人皆知顾剑棠有双刀,这柄南华出自东越皇宫大内珍藏,说是符刀也不假,曾被东越历代道教国师层层符箓加持,东越自古便是名剑产地,仍是被南华一刀夺走兵器魁首的称号,与王小屏手中那把武当符剑神荼并称“双符”。宫墙正南,是徒手徒步而来的曹长卿与御剑的亡国公主姜姒。东侧则是阻拦无果的吴家剑冢“素王”,身后是一只被剑冢独有驭剑术编织而出的大蜂巢,八百柄吴家藏剑汇聚而成。西侧,来自龙虎山的青词宰相赵丹坪,这位羽衣卿相的大天师跟一名世人不知身份的魁梧老者并肩而立,老者斜背有一柄几乎寻常古剑两倍长度的大剑。墙脚两排持有彩绣礼戟的御林军岿然不动。“顾剑棠先还一礼。”顾剑棠说完以后一探臂,一柄礼戟从御林卫脱手而出,天下用刀第一人顾剑棠大踏步奔出,握住急速飞来的礼戟,轻喝一声,如一道炸雷轰向墙头曹长卿。曹青衣一步踏出,悬停天空,并拢食指中指,对着挟雷霆之势而激至的戟尖轻轻竖起。长达一丈半的礼戟根不是寸寸折断,而是毫厘崩裂,碾作齑粉。曹长卿发丝不曾拂乱些许。“赵丹坪二还礼。”仙风道骨的赵丹坪身穿黄紫道袍,飘飘欲仙,抬起大袖,祭出九柄贴有桃符的桃木剑,飞剑有九,竟然一出手便是道门指玄问长生的仙家手段。曹长卿冷笑一声:“诵的是上古人语,做的是自家人。如何问道长生?”天下风流独占八斗的大官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九剑之中有八剑自相残杀,在空中砰然碎裂,最后一剑竭力来到曹长卿身前,便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官也看得出来,相当强弩之末,曹长卿那根没有收回的手指,顺势一拨,桃木剑调转剑尖,朝赵丹坪一掠而去,迅速快了太多,堪称鸡隼之别。赵丹坪眉头紧皱,飞剑出袖去时卓尔不群,来时收剑狼狈尽显,飞剑入袖归入袖,可众人都看到道袍大袖鼓荡摇晃,久久不肯安静。都说这位大真人降妖除魔十分熟稔,可毕竟儒圣一剑充沛浩然气,如何能轻松得了?两次还礼,都被青衣弹指之间化解。曹长卿三过皇宫如过廊,可都不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除去韩貂寺等少数皇宫内蛰伏的顶尖高手,都不曾亲眼目睹,更别提领教。第二次闯入皇宫,曾有三百铁甲御林军横在路前,便是直接被这位青衣裂甲三百而过,那一次若非韩貂寺有指玄针对天象的独有优势,恐怕赵家天子还姓赵,却不是陈芝豹身边这个皇帝了。佩刀出列的顾剑棠就才还了一半礼,被那位青词宰相打断,眉宇之间就隐约有不悦,可仍是敬他是龙虎山天师,强行按捺下磅礴气机,等到此时二还礼结束,拔地而起,南华出鞘一刀,几乎让天地黯然失色。一直浮空而站的曹长卿踏出三步,一手傲然负后,右手一手迎向那柄南华刀。手掌直接透过刀芒,按住了南华刀锋!“斩的便是圣人。”顾剑棠轻笑一声,南华刀芒消失不见,任由曹长卿按住刀锋,他左手与右手一起按住刀柄。曹长卿微微皱眉,瞬间释然,身体旋如陀螺,最终头朝地脚朝天,右手不离南华,只见天空中一声闷雷炸开。轰隆隆不绝于耳。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真是好一场毫无征兆的冬雷阵阵。曹长卿握住南华刀,重新站定,顾剑棠并未强行夺刀,而是后撤两步,飘然落地。曹长卿一挥袖。大袖撕裂。天空中又相继响起五声雷。曹长卿一笑而过,“原来是如此的出窍,不愧是让刀超凡入圣的顾剑棠。”轻轻将南华刀丢向落脚在广场上的顾剑棠。顾剑棠也没有胡搅蛮缠,悬好古刀南华,转身前行。这时候,所有人才看到曹长卿身后斜向九天的那条“路径”,云气剧烈震动,寻常人也是清晰可见。台阶之上,陈芝豹与皇帝窃窃私语,后者一脸恍然。陆地神仙就是世间所谓高高在上的天人,可曹长卿的儒圣,踏足时间不长,却已是骇人听闻地几入地仙巅峰境,离数百年前吕祖过天门而返身,恐怕只差一层半境界。借了倾力两礼仅是一袖略微破败的曹长卿脸色平静。广场上许多官都猛然记起此人西垒壁入圣时,朗朗乾坤下,他曾经对整座西楚所说的一句话。“曹长卿愿身死换翻天覆地,愿身死换天地清宁。”曹长卿已是如此近乎无敌,可马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凌厉剑意,刺骨冰冷。御剑女子视线所及,那一条线上的官武将都下意识左右侧移躲开。直到一人“浮出水面”。北凉徐凤年。那一年,西楚亡了国。那一年,她两颊有梨涡。那一年,他还不曾白头。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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