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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紘立刻发表自己意见,他郑重其事说道:“陛下,眼下朝廷当务之急不是向富商巨贾征收资产税,而是应该节流减少开支。”
“微臣认为只要陛下停止大规模移民实边,我朝每年便可省下四千万贯,那又何必再去榨取富商巨贾的钱财,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况且这些富商巨贾不是傻子,他们同样也会谎报自己的真实财产,那么为了摸清他们家底,陛下肯定还会增加越来越多的官吏,由此定会造成冗官现象。”
“在这期间还有贪官污吏吃拿卡要,好处全让他们捞去,骂名反而让朝廷来担,这种事情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生,故而很多地方太守都不赞同变法革新。”
“而这关键问题在于我朝每年拨款四千万贯,开疆拓土移民实边,这里面大量贪官污吏上下其手,倘若取消不但可以弥补亏本,还能有效遏制官员们的腐败行为,难道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殷天骄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他歇斯底里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天下文人都拿开疆拓土移民实边来指责朕和太上皇,你怎么也变得跟他们一模一样,你们为什么不到边境去看看,若不移民戍边坚守边境,四夷便会逐步蚕食大夏疆域!”
“你是太上皇的义子,又是朕的弟弟,他们不懂你也该懂,难道你不知道朕和太上皇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吗?难道你不知道大夏百姓已经超过一万万人,再不通过战争获取更多土地,一旦发生天灾人祸,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灾民!”
“每年土地就产出这么多粮食,百姓越多就越需要更多粮食,若是灾民遍地没有足够粮食,哪怕是英明神武的太上皇也是无能为力,这么简单道理可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面对近乎丧失理智的殷天骄,李紘一身冷汗伏地叩首:“还请陛下息怒!”
“你给朕站起来!!!”
殷天骄撕心裂肺?大声喊道。
可是李紘根本不敢站起来,他还是首次看见殷天骄这般愤怒。
殷天骄见到李紘仍然还是匍匐在地,他脸上露出悲伤表情说道:“你回去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朕会忘记你今天说了什么。”
中书舍人裴度正好随驾在含元殿,他看到李紘还是伏地不起,于是扶他起来低声说道:“齐国公,你就快走吧!!!”
“微臣遵旨!”
李紘对着殷天骄作揖行礼,他失魂落魄走出含元殿。
殷天骄望着李紘步履蹒跚的背影,他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不由自主对着中书舍人裴度哽咽问道:“爱卿,莫非朕和太上皇真的错了吗?为什么非但天下文人不理解,就连朕的弟弟也不理解!”
中书舍人裴度出身河东裴氏,他以科举入仕充任起居舍人(从六品上),因其风神俊爽和文采出众,殷天骄便把他升为中书舍人(正五品上),负责处理各地官员奏章,起草皇帝颁发的文书、?信息反馈。
殷天骄认为裴度具有王佐之才,日后必为当朝宰相,故而把他带在身边悉心培养,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中书舍人裴度亲眼见到皇帝如此伤心,他唉声叹气说道:“陛下和太上皇皆为当世明君,天下文人之所以不能理解,究其原因在于所站角度截然不同,而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陛下和太上皇开疆拓土移民实边,在天下文人眼里无非就是效仿孝武皇帝拓土攘夷,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得出劳民伤财和好大喜功的结论。”
“最主要的是,陛下和太上皇拓土攘夷,于公于私对于天下文人没有半点好处,他们无法从中捞取什么利益,那么肯定会持反对意见,其中不乏为了反对而反对。”
殷天骄脸色疲惫苦笑道:“朕总算明白太上皇为何垂拱而治,心甘情愿把朝廷政务交给执政门阀去处理。你说朕要是把赵国公请回朝廷摄政,文武百官和宰相们又该如何看待此事?”
这话一出,中书舍人裴度嘴角微微抽搐起来,这话他可不敢随便回答。
中书舍人裴度从小就听说过赵国公李萼,他跟齐国公李茂兄弟两人代表赵郡李氏执政二十三年。
昔日赵郡李氏真可谓是执政门阀,李萼在内执掌政务,李茂在外统御军事,兄弟两人形成至高无上的双重权力架构,而这也是世家大族梦寐以求的执政制度。
李萼和李茂兄弟两人执政期间过于强势,他们对于世家大族既拉拢又打压,恩威并重软硬兼施,就连本家赵郡李氏也是一视同仁。
从这里就能看出宰相们对于世家大族毫不手软,他们考虑问题的顺序也是自己优先,只有坐稳宰相之位,那么才会考虑家族利益。
在自身利益和家族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自身利益,这让世家大族感到破防。
老子们忙前忙后推你上位宰相,可你转过身来就想过河拆桥?
以往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那是因为需要集中力量对抗皇权。
后来世家大族已经不需要对抗皇权,皇帝直接把执政权力下放给宰相,反而变成宰相们跟世家大族在斗智斗勇,这些利益矛盾并没上升到皇帝本人身上。
中书舍人裴度听闻陛下想要启用赵国公李萼,他沉默思考片刻说道:“微臣认为不易把赵国公请回朝廷摄政,毕竟尚书令并无过错,他或许在权威上比不过赵国公,然而满朝文武对他无不赞誉。”
“尚书令秉性贞刚严于律己,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居于高位却不贪权,以天下为己任,敢于矫正人君的过失,揭露奸佞误国的罪恶,此乃贤臣良相之人也,陛下万万不可将其废相罢黜。”
殷天骄觉得中书舍人裴度好像误会什么,他语重心长解释道:“朕可没说过要罢黜尚书令陆贽,像他这种贤臣良相朕保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废除他的相位!”
“可是大夏朝廷只有尚书令贵为正一品,总揽政令参议国事,如若陛下想要把赵国公请回朝廷摄政,那您想要委任他何职啊?”
中书舍人裴度面露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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