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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尘退避到了与蛮王主帐相连的侧面帐篷,将一出闹剧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再想不到,自诩高贵的皇后之女会亲自跑来纡尊降贵地诱惑她冷漠的异国丈夫。
不过,蛮王被讨厌的人打扰,没好气得很。
她没说几句话就碰了一鼻子灰,令人意外又不意外地恼羞成怒,转而对蛮王恶言相向。
谢归尘真不知道该说她胆小还是胆大了。
说她胆大,她怕鬼。
说她胆小,她难道不怕真变成刀下之鬼么?
他那表兄原也不是和善的人,就算披着胸襟宽广为人爽朗的英主画皮,也不耐烦对着一个百无一用的废弃公主施展,听着就要拼着麻烦拔刀杀人了,端慧却被吓得重又识趣了起来。
谢归尘冷笑。
这自私又虚伪的皇女实在没意思透了。
他原本暗自惊心,难道这公主发现他与蛮王的首尾,有意趁着送嫁的使团还在,闹将出来,揭穿他们的共谋,破坏和议,她好顺利回朝?
不料他实在高看了她,一国公主,只记得些后宅伎俩,竟然漏夜来访,她总不会以为王帐空虚是蛮王为她守身如玉罢?
他这念头才转过,就被端慧接下来说的话全盘推翻。
“陛下!我既嫁予陛下为妻,便是陛下的人了,愿为陛下部族的强大增光。父皇爱我至深,我知陛下对景国良种良匠求之若渴,我愿为陛下收入彀中。”
谢归尘闻言一惊,他收回前言,这自私又虚伪的公主还是有些意思的,只是……
狼玕为这公主的异想天开逗笑了,他与表弟的顾虑一样,不信她背弃故国,更不信她能够搞来他所说的人和物,但她这样说了,他也生出些兴趣。
“你既然受你父皇钟爱,便该知道你这是在挖他的墙角,你竟然会愿意为了我背叛他?何况,你的父皇知道你有这般要求,只怕会对你生怒生厌,不会再看重和爱宠你了,更不要说答应你的过分请求。”
“多谢陛下为我忧心。陛下放心,正如我先前所言,父皇将我嫁给了陛下,那我就不再是父皇的女儿,而是陛下的妻子了。至于我如何提出请求,父皇知我单纯,只要我的请求有正当的理由,那父皇就不会生疑。即便父皇拒绝了我,我也是皇后嫡出的公主,我的舅家是江南最大的豪绅,我自有办法得到陛下想要的。”
“哈哈哈哈哈。”狼玕真的大笑了出来,“好一位单纯的公主,我和你的父皇都轻看了你。好,就依你所言,我等着我的妻子给我惊喜。”
“我自然不会令大王失望。”
端慧顿了顿,却没有告退而出。
琅玕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谢归尘也暗自纳罕,怎么,这位公主该不会还没放弃自荐枕席的念头吧?
“陛下,我有一请。”
“你说。”
“陛下既然认可了我的妻子身份,为何不愿赐予我妻子名分呢。”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谢归尘恍然。
难怪。
蛮王被迫留下这公主的性命,这一个公主又匆匆一面间表现得比上一个不着调,他便也想让她不痛快,成婚后,令众人称她为王妃,而非王后。
有使臣指出不妥之处,道他曾将生母追尊为先王王后,按例和亲公主作为正妻也该有王后之位,他却道,王太后生育了他,又为先王生育数子数女,当得王后之尊,如今公主年轻,初来乍到且寸功未建,不好急着同王太后比尊荣。
使臣有意再争,却看到不怒自威的蛮王和刀斧在手的护卫,脖子不够硬,嘴也是。
他听说端慧大骂使臣无能,又及部族贵女如同先前对待柔安般上门试探她,她似乎也没占据上风,至少他听说,贵女走后紧随其后出帐的便是好几簸箕名瓷碎片。
这已是数日前的事了,近日端慧那里风平浪静,他还道端慧是窝里横,对塞外野女的欺侮忍气吞声,不料憋了大的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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