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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暄愣住了。
他没想到,乐乐见了他,竟是一句话也无,人就这么跑走了。
她这是厌弃自己了吗?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觉得他残暴?可怖?是个面目全非的疯子?
呵,他低头,嘴角轻扯。
没来由的,心竟是撕扯的疼,揪得他呼吸都困难。
他倒到床榻上,半截长腿还悬在床边,胳膊遮住眼,将自己陷于无声的黑暗中。
如果有一点后悔,那便是,自己不计后果的冲动,似乎将乐乐推得更远了。
是恐惧。他像沉入深海,连浮木都触不到,张嘴呼叫,只有更猛烈的海水灌入口中。
要溺毙的人,喘不上来气。
“吱”,门开了,这熟悉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她。
但他没有动作,不敢动作。
又是一阵轻微响动,托盘嗑在了木桌上,一阵窸窸窣窣后,指骨忽然触上一点冰凉,药膏在伤口处缓缓涂抹,抚平那火辣的疼痛。
长睫微动,他放下手臂,撑起身,却见她正垂着头,专注地给自己受伤的那只手上药。
她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心中分明也还存着气,可一想起他这样会有多疼,自己心也跟着发紧了起来。
她就是看不得他受罪,好像无论他做了多糟糕的事,只要他把软肋一出示,就能叫她没原则地偏向他。
药抹均匀了,她细心地一层层缠好,再剪下纱布。
“晚上洗澡当心了,别沾着水。”她轻声叮嘱,声音还有嗡嗡的鼻音。
他刚想回应,却见她侧头,把剪子放桌上,脸往左边一偏,露出右耳垂下的朱砂痣,小小一粒,如水滴,乖巧地躲藏好,却又暗自张扬。
这是他的隐秘处。
每次他从后面看时,都会痴迷地盯着那处暗红小痣,被香汗洗刷得清亮,随着她的轻哼瑟瑟抖着、微微颤着,好似觉着自己不会被人发现,便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得意地抖动。于无声处,诉说着勾引。
每当此时,他都会忍不住倾身,将那粒乖张的小痣含在嘴里。
对,就像燕时瑾说的那样,把它含在嘴里。
他以为,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晓、拥有。可当燕时瑾居然也找到了这方隐蔽处,肖想着跟他一样的肖想,那种嫉妒的狂潮将他吞噬,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让他死。
范灵乐把剪子放好,理了理衣裙,正要从床榻上下去,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面朝下按倒在床榻上。
“你做什么?!”她气怒,不知他又要发什么疯,可那无力的扭动挣扎,猫儿般绵软徒劳。
滚烫的躯体附到背上来,右耳垂被濡湿沾染,随后,含在嘴里。
“佟暄……”她声音颤抖,身子也在颤抖,轻哼着求他放过。
两个人自吵架以来,许久都没有过身体触碰了,此时陡然一亲近,叫范灵乐霎时瘫软,眼泛泪花,潮意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门是轻掩着,没锁,风一卷,便能刮开。
“佟暄,别在这儿……”她语带哭腔。看不见他此刻的脸,更觉心慌意乱。
他的愤怒来得无声息,却又似暴风般席卷。
眼泪溢出,不知是痛快,还是歉疚。
门被风刮开,又砰地关上,弹了几下,虚掩着,露出屋外的一丝天光,泄了屋内的一室春光。
书院今日午间出了件大事,大家心都躁动着,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学堂里窸窸窣窣,全是对于这件事的讨论声。
范灵乐躲在书斋,不愿出门,心里焦急地等待着燕时瑾生死的消息。
袁弘佐十分气怒,将佟暄召来了书房。
“殿下,今日之事,实在莽撞了!”
尽管知对方身份尊贵,可他竟是没忍住,语气恨铁不成钢。
“夫子教训得是。”他只是垂头,认下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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