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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湖震惊道:“你那折不是跟兵部请功的?”
袁庭山歪头吐了一口唾沫,“几百颗蛮脑袋算个屁的军功,说出去老都嫌寒碜!老要做也是做大买卖的,这回是帮着赵家皇帝杀一个人,他一颗脑袋值得上北蛮几十万!”
顾北湖愕然。
顾剑棠回头看了眼南方,眼神复杂晦暗。
————
太安城温暖如春的御书房,赵家天亲自走到书房间,蹲下身亲自用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一旁贴身伺候皇帝的司礼监掌印宋堂禄弓腰小跑,他的碎步寂静无声,如灵猫步行,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位韩生宣接班人的战战兢兢。赵家天手握有一份折,宋堂禄对此一清二楚,是蓟北当红人物袁庭山用五百里加急送来的,至于密折上头写什么,以前韩生宣担任掌印太监的时候,可以先行浏览再酌情是否递交皇帝以及是否需要转交兵部,可是如今皇宫内设置了起居郎,这一手,哪怕大红大紫的宋堂禄也从不去沾碰了。赵家天拎着那封密折,放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上,只是才点燃一角,就犹豫了一下,缩回手,敲了敲火盆边缘,熄灭了火苗。
御书房内有四五位岁数都不大的起居郎,依旧埋首书案下笔如飞,丝毫不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诡异光景。
炭火映照着赵家天的苍白脸色。
一名得以披鲜红蟒袍的大太监在屋外轻声说道:“陛下,国监右祭酒晋兰亭求见。”
赵家天手臂悬在空,陷入沉思,似乎没有听到那个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嗓音。
宋堂禄屏气弯腰,也不敢说话,但是一只手伸到背后,对并没有掩门的屋外轻轻摆了摆手。
那个一样弯腰低头的大太监照理说看不到司礼监掌印的细微动作,但马上就开始后撤。
赵家天缓缓回神,淡然道:“准了。”
宋堂禄轻声道:“陛下。”
赵家天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很快宋堂禄就悄无声息搬来一只小巧绣墩,赵家天就这么坐在火盆前,那封密折就搁在正黄龙袍的前襟上,恰好放在了一条锦绣坐团龙上,张牙舞爪,图案辉煌。
蓄有美须的晋兰亭跨过门槛,正要跪拜,赵家天轻声说道:“免了。”
赵家天伸出手,宋堂禄赶忙又搬来一只墩,受宠若惊的晋兰亭谢恩后小心坐下。
赵家天看了眼这位出身北凉的读书人,看上去眉宇间的阴霾淡了几分,和颜悦色道:“三郎有事启奏?”
晋兰亭神情坦然而毅然,整个人如同神明附体一般,倒像是慷慨赴死的架势了,毕恭毕敬说道:“臣确实有事,本该上递奏章,但是臣以为还是应该当面陈述于陛下!”
晋兰亭起身,弯腰往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使劲跪下,五体投地,缓缓说道:“微臣晋兰亭,要弹劾首辅张巨鹿十大罪!”
微臣。
首辅。
御书房内,几乎所有天近臣的起居郎都是手腕一颤。
赵家天默不作声。
————
东宫,太赵篆独自一人,站在那架养有一只学舌蠢笨鹦鹉的金丝楠鸟笼下,吹着口哨,心情愉悦。
他自言自语道:“宗旨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权奸,以避权而擅权。让我算一算啊,罪状有几桩。”
“操持朝柄,独断专行。”
“私养边军,挥霍国库。”
“勾结权阉韩生宣。”
“因私怨构陷忠烈韩家。”
“治国无为,致使西楚复辟。”
“还有?似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啊。”
说到这里,太殿下笑了笑,“真是难为咱们这位晋三郎了。”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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