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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偃兵神情冷漠,提枪寸余,后撤一步。
眼前对手值得他将距离拉开到最适合铁枪发挥全力的位置。
呼延大观一脸无奈道:“说实话,凉莽开打,不关我屁事,我之前就没想过要跟徐凤年过不去。”
铁木迭儿挣扎了一下,呼延大观扶住他的肩头的那只手微微加重力道,前者顿时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呼延大观正了正神色,说道:“但如果你今天执意要杀铁木迭儿,那我也不介意杀一杀徐凤年,至于能否成功,我不管。”
老妇人知道那呼延大观根本没有刻意流泻气机,但她就是会感到窒息。
然后她马上就有涌起一股悲愤欲绝的情绪,不管如何克制都压抑不住。
因为那个追杀他们得有整整一旬时日竟然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的家伙,终于说话了!
徐偃兵平淡道:“先问过我的枪。”
说起离阳官话比离阳百姓还顺溜的呼延大观爆了句粗口,苦笑道:“打住打住,怕了你了!徐偃兵,既然你要决心要打一架,行,你手中这杆铁枪内里早已经不堪一击了,你回去换一杆新枪,好歹能撑得住你出三枪,否则也打不尽兴!我呼延大观就在这里等着你,铁木迭儿,那啥念头的,还有那个不服老老爱插朵大红花的老婆子,我都帮你留在这里。到时候谁赢了谁说话,如何?”
徐偃兵点了点头,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那蛛网老妇人差点眼珠子都给瞪出眼眶。
等到徐偃兵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呼延大观松开手,满脸泪水的铁木迭儿转身望向那座大墚,那里坐着乐府大先生。
那柄无鞘从他手心悄然滑落。
呼延大观平静道:“捡起来。”
铁木迭儿好像六神无主,根本没有听到呼延大观在说什么。
呼延大观也懒得废话,一巴掌摔过去,直接将铁木迭儿摔到大乐府的尸体前几丈外,脚尖一点,再将那柄弃剑一柄踢过去。
白纱遮住半面的小念头来到呼延大观身边,神情复杂。
呼延大观叹息道:“八百年前,你我是谁,重要吗?洛阳放不下,那不奇怪,她是大秦皇后。连我这个所谓的秦帝影子都早早放下了,你算什么?不过就是个被大秦军亡国的皇室女子罢了,这样的恩怨,八百年来,中原各国各朝各代,皇帝皇后都出了那么多茬,更别提什么小国公主不公主的了,没意思的。”
呼延大观抬头望向天空,“何况那人走了,徐凤年只是徐凤年而已。你去恨谁?当初你成功挑唆那两名女子反目成仇,甚至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正是你害得大秦一世而亡,还不满足?”
小念头一把撕下面纱。
她的半张脸绝美非凡,但是另外半张脸,一张张陌生的女子面孔不断变换。
最终定格。
竟是一张男子的半脸。
呼延大观转过头,不去与她对视,轻声道:“你走吧。”
她看着远方那张在空中飘荡的白纱,抬起一只手,轻轻捂住那半张脸,呢喃道:“你真的走了啊。那你说,我又能去哪里呢?你总是这样,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从不恨你啊,我只想你看一眼,一眼就好……”
呼延大观问道:“真不走?”
公主坟小念头抬起另外一只手,双手十指如钩,极其缓慢地将自己两张脸都割划得血肉模糊。
而她毫无痛苦之色,闭上了眼睛。
她用今人听不懂的腔调,轻轻哼起了一支曲子。
等到曲终,呼延大观一掌推在她额头上。
她坠入峡谷。
呼延大观独自负手站在原地,轻声感慨道:“这一世终于都了了。”
那袭白衣,如一只不愿破茧而出的纤弱白蝶,怯生生躲在茧中看着外面的世界。
世上再无那女子独处时,摘下面纱,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对镜却看他。
————
北凉境内一座私塾的屋檐下廊中,一位古稀老人躺在藤椅上,晒着温煦的阳光,四周坐满了蒙学稚童,老人每唱一句,孩子们便跟他唱一句。那是一首从大秦覆灭后没多久便流传开来的古谣。
歌声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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