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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她双眼,又问一遍:“我说过你就是真后悔也没用了,就算那份密旨是真的,我也不会放手,所以如今你可会后悔?”
神容久久无言,当时只觉他语气里藏着丝难言的危险,如今才知藏着的是这样的事。
直至手臂快被他抓得没有知觉,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始终不信:“不可能……若是真的,你怎么还能任幽州团练使,你所犯何罪?”
山宗喉头一滚,紧抿着薄唇,到后来,竟然扯开了嘴角,脸上在笑,眼里却深幽如潭,声只落在她耳边:“你只要记着,只有那份密旨是真的。”
神容出神地看着他,心潮起伏不定,看见他突出的眉峰低低压着,那双唇在眼里抿了又启开,似乎话已在口边,又咽了回去,牙关紧咬,脸侧绷紧。
只有那份密旨是真的,那他的罪呢,又是不是真的?
“郎君,有客。”外面广源的声音一下传入,似有些急切。
屋中的凝滞似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山宗松开了神容,紧闭着唇,转身大步出去。
神容的手指此时才离开他的护臂,指尖发僵,才意识到方才抓得有多用力。
官舍回廊上,站着急喘的裴少雍。
山宗快步而至,面前迎上一个兵卒,贴近耳语几句:兰台郎不愿返回,以官威施压,非要追来。
说完迅速退去。
山宗冷冷地看过去:“我让你走,已是给足了颜面,你竟还敢追来。”
裴少雍面带汗水,脸色苍白地走近一步:“你如此不管不顾,是想扣住阿容不成?”
山宗霍然大步过去,一手扯了他衣领就进了旁边的厢房。
房门甩上,他才松开了手,裴少雍踉跄两步,扶着桌子才站稳,声音低低地道:“你想干什么,被我发现了罪行开始慌张了?”
山宗逆着光,沉沉站着,竟然森森然笑了:“我的罪,何罪,你可曾亲见?”
裴少雍愣一下,没有,他没有看到他犯了何罪,只知道他被特赦了。
“虽未知何罪,但你被关在幽州是事实!”
“那你倒还敢入我这森罗大狱?”
裴少雍悚然一惊。
领口一紧,他人被山宗一只手提着拽起来。
“那是先帝密旨,就该永不见天日,你妄动已经犯禁,还想将神容扯进来!”山宗一字一句,声压在喉中,力全在手上,烈衣乌发,浑身一股难言的邪佞。
裴少雍既惊又骇,纵然见识过他的狠劲,也不曾见识过他这般模样,仿若被激怒的凶兽,若非压制着,已经对自己动了手,平复一下气息,仍忍不住急喘:“我是不想叫阿容被你蒙骗,她是长孙家至宝,何等娇贵,怎能嫁给一个罪人!”
“还轮不到你来给我定罪!”山宗手上用力,指节作响,牙关都咬出了声:“马上走,回你的长安,不想落罪就把嘴闭严!我这点容忍是给神容的,我的事,劝你少碰!”
裴少雍被一把推开,连咳几声,捂住喉咙,心中被他的话震惊,久久未平。
再抬头,眼前已经没有山宗身影,只剩下大开的房门。
几个兵卒鱼贯而入,手持兵器,齐齐抱拳:“请兰台郎上路返京!”
裴少雍想说要见神容,扶着脖子还没开口,领头的兵冷肃地重复:“幽州戒严,恐有险情,请兰台郎即刻上路返京!”
两声之后,几人上前,不由分说,请他出门。
裴少雍被半胁半请地送去官舍外时,回头朝里看了一眼,没看见神容,就连山宗的身影都没再看见。
天不知何时已经快要黑下,他骑着马,被这群兵卒快马围着,强行送往幽州边界,与自己的人马会合。
半道所见皆是往来的军所兵马,整个幽州城在身后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瓮,远处山岭间还有兵马奔驰的黑影。
裴少雍在被迫远去前最后一点清明的神思,是察觉到幽州的确戒严了。
……
翌日,天还未亮,紫瑞已经入了房中,只因瞧见房中早早亮了灯。
“少主起身如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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