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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盛令澜中了剧毒,先帝大怒宫中太医无用,甚至重金搜寻民间神医,一时间弄得沸沸扬扬。
他无意间从当年仍是郡主的盛雁溪口中得知虔安寺中有一棵树可保平安,十分灵验。他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能,他便隔着千万重的宫墙为盛令澜祈福。
她是公主,公主名讳不可随意提及,更何况是刻下来,而他也不愿意任何行为扰她半分清誉。所以他隐了她的名讳,取了个音近的“阿楠”刻于祈愿牌。乃至于日后,老太太催问的时候,他也用阿楠代之。
他想着今生总有一日对别人提起她时不用故意隐其名,他的确等到了那一日,不过美好太过短暂。一切都还没来得及说,便彻底错过了。
“小哥哥,我叫阿澜,波澜壮阔的澜。你叫什么?”她稚气的奶音仿佛还在耳畔。
阿澜,可是他却没有机会真正喊一次她的名字。一次都没喊过。
“将军?你又想阿楠姑娘想得走神了。”肖折釉藏着眼里的黯淡,垂着眼睛,轻声说。
沈不覆慢慢将思绪收起,他将祈愿牌小心拢入袖中,问:“公主可还留了别的话?”
“有的。”肖折釉将盛雁溪的话叙述一遍,又将她狼狈的可怜样子说了一遍。
沈不覆听后许久未言。
“将军,我总觉得雁溪公主今日哪里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肖折釉问。
盛雁溪今年已过了三十岁,从豆蔻之年的情窦初开到如今,她将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全托于对一个人的痴恋上。
肖折釉身为女子,即使和盛雁溪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她还是忍不住为盛雁溪难过、心疼,还有惋惜。
甚至有的时候,肖折釉都会对沈不覆的毫不动心而惊讶。
沈不覆略一思索,道:“应当是和亲罢。”
“和亲?”肖折釉惊了惊。
肖折釉上辈子身为公主自然明白和亲代表着什么。即使是和平年代,和亲公主也不过祈和的棋子。更别说如今盛国与周边几国的关系都很紧张。盛雁溪此时和亲,恐怕凶多吉少……
肖折釉摇头,说:“若是和平年代倒也罢了,如今敌国是存着吞掉盛国的念头,此时和亲又有何用?不过是送羊入虎口,平白牺牲女子罢了!”
肖折釉的声音里逐渐染上几分愤懑。
沈不覆讶然地看了肖折釉一眼。肖折釉的气愤慢慢散去,其实她明白身处其位的道理。别人只道公主的尊荣,又有几人可知尊荣背后所要承担的东西。即使是前世的她,若是形势所迫,无论是殉国捐躯亦或是穿上大红的嫁衣远嫁和亲,
都是义不容辞之事。
不管是当初的她,还是如今的盛雁溪,谁都逃不掉。
肖折釉忽然很佩服定王妃,也就是师延煜的母妃,那个盛国唯一的女将军,身为公主的女将军。
可惜巾帼命殒……
“将军……”肖折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又能说什么呢,事关一国,沈不覆又能做什么?
一场又一场的暴雨之后塌的不仅是寺庙、民宅,还有行宫。
尚未完全修建完毕的行宫不仅塌了,塌的还是龙头所在之地。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道定元帝奢靡成性,不顾国之万安,非要劳民伤财修建占据大半苏芮州的行宫。这接连不断的暴雨,恰好将龙头倒在冲塌,正是天降异象,已是警醒。
“陛下,会不会问题出在行宫修建的材料上?”左相站出来。
大殿一时寂静无声,皆不敢接话。
这行宫修建之事一直是由沈不覆负责。
定元帝沉吟片刻,指向大殿中的一员官员,道:“当初霍玄出征的时日,行宫修建之事是由你来负责,你可知道?”“陛下!”被点了名字的大臣急忙出列伏跪于地,“当初霍将军出征前已将修建之事安排妥当。臣不过是按照他留下的图纸、工期来监管而已。至于那些材料一些是霍将军未走前留下的,一些是臣在职时亲自
采买。臣敢用项上人头来担保,材料绝对没有问题!”
定元帝摆摆手,显然是不爱听这些。
这几日他几乎没有睡过好觉,心中所忧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堆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觉得他需要把事情一件一件捋清楚。
国中不睦,邻国必侵。
定元帝觉得如今最为首要之事便是安内。他吩咐几位大臣快马加鞭赶往灾情严重之地,又吩咐左相亲自去苏芮州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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