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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太医们的心思（第1页）

当察觉到青蒿已经被那些太医们入药制成汤汁的那一刻，江少川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对于医学的思维与考虑依旧停留在前世的框架之中，居然忘记了如此有效且重要的抗疟药物！作为一种历时千年的抗疟药物，青蒿的抗疟性在无数医书古籍上都多有记载。最早将青蒿入药的古籍见于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上述这样记述道：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然而，与事实相反的是，尽管在东晋时期便有了最早的抗疟记录，但疟疾依旧在九州大地上尽情肆虐了千年之久，直至近现代清朝之时，西方将金鸡纳树制成含片，供奉于雍正乾隆……这种情况才得到了有力的制止。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影响药物作用的因素有很多，也并不只是单纯地将药物囫囵吞枣般灌入到患者的体内这么简单。公元六七世纪的唐朝能够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帝国，自然不可能只靠武力，从这些太医们对于疟疾的认识和治疗手段来看，在当世，他们有着极为先进的技术经验。尽管如此，但江少川的心中却依旧有些迟疑。既然太医们已经将青蒿入药，为何仍然无法根治长孙皇后的急疟？中医学是个极为复杂庞大的系统学科，如果药物本身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便自然出在药物的炮制上。“看来得去问个究竟才行了。”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江少川立刻将手中的瓷碗放下，掀开床帘，便匆匆走下了台阶。“小先生，这……如何？”眼见着那位翘首以盼的小仙师在诊治之后，从床榻边走来，一旁的唐皇李世民哪里还等得及，不禁满怀希冀道。“小仙师，母后究竟怎么样了？”手里牵着的晋王李治与晋阳公主李明达也忙不迭奶声奶语地问道。在没有找到真正的诊治方法之前，江少川自然不敢将实话诉诸于眼前这位大唐君王。只怕话还没说干净，便会当场血溅五步。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故作高深道：“陛下稍安勿躁。”“草民已有定计，只是心中有些许不解，想要向太医们询问一番。”已有定计？看来朕的观音婢有救了！有救了！闻言至此，唐皇李世民激动地开口道：“太医何在？”就连声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几分。听见唐皇李世民的召唤，十几名畏畏缩缩躲在铜柱旁的太医们哪里还敢藏着掖着，一个个如同喝醉了的酒鬼般，哆哆嗦嗦，摇摇晃晃地，便攒到了少年的身前。连步子也走不齐。仿佛极为有默契似的，跟随在后面的那些太医们很快便龟缩成了一团，只徒留一名老者站在最前方，显得极为醒目。能够站在所有太医之首的老者名唤魏庆生，自从江元洲畏罪自杀之后，他便成了太医署仅存的太医令。老者身形消瘦，脸色有些惨白。一缕三寸白胡，却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出尘风范。极为小心地瞟了自己身旁左右两眼，空空如也。魏庆生心理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暗骂着自己这些同僚竟然如此无耻！“小仙师……”“小仙师还请问话，老朽……”“老朽知无不言。”他低着头怯怯说道。“老先生，看来你已经清楚皇后娘娘所患的重疾为何了吧。”江少川开门见山道。“这……”魏庆生一时之间噤了声，再也不敢多言，只好悻悻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想看两眼老先生的药方，不知可否？”江少川平静地说道。“药方……倒是没有随身携带。”“老先生想必记性不差，那便口述吧。”思衬了片刻，魏庆生躬了躬身子，开始娓娓道来：“孩儿参三钱，海浮石三钱，淡豆豉一钱，广地龙一钱，紫苑一钱，皂角半钱，制南星半钱，细辛半钱，灸麻黄半钱，桑白皮半钱，五味子一钱，沉香半钱，杏仁半钱，生龙骨一钱，甘草半钱……”“住口！”然而正当此时，江少川却猛然喝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些。”“这分明就是治疗气疾的固本治哮汤，与皇后娘娘的重疾有何关系！”深夜的寒风从殿外习习吹来，吹得魏庆生有些发冷。忍不住浑身颤栗。偏偏是如此，魏庆生的额间却开始泛起了冷汗。背脊被打湿了一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他只能保持着低头俯首的沉默姿态。对于眼前少年的问题，没有做出任何回答。突如其来的诡异沉默让江少川的眉头不禁眉头紧皱。“老先生，看来你记性实在不怎么样，既然如此……”停顿了片刻，指着那台阶上的病榻，他平静且认真地问道：“我便好心提醒你一番，药汤里的青蒿，究竟是如何炮制下药的？”“青蒿？！”“完了！”“吾命休矣！”话音未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躲在魏庆生后方的一众太医们却如同听到了什么惊天噩耗般，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失声惊叫了起来。更是‘哐当’一声，齐刷刷地瘫倒在了地上，满脸的绝望。“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似乎是被一语道破了之后，魏庆生再也无法故作镇静，竟急忙朝着唐皇李世民磕头求饶起来。太医们如此诡异的行为让场间的众人陷入了不解。谏议大夫魏征与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又或是中书令房玄龄帝国重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皇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极为冰冷，望向那群太医的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杀意。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猫腻所在。“老先生，若真想活命的话，还是尽快回答我的问题，兴许……”“皇后娘娘还有救。”没有过分理会突如其来的变故，江少川继续开口逼问道。唐皇李世民已经在酝酿杀机，魏庆生哪里还敢隐瞒半分，急忙开口答道：“根据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记载，取青蒿，捣碎成汁，灌入即可。”念及如此，江少川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果然是肘后备急方流传下的方子。“看来此方无用，对否？”他继续问道。魏庆生吞咽了两下口水，急忙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眼见无用，老朽便将青蒿捣碎成汁之后，以文武火反复煎熬，再次灌入皇后娘娘体内。”“可是……”“可是依旧无用。”江少川面无表情地说道。言尽于此，魏庆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