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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轻轻的“嗯”一声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全部盖了过去,上课了,是班主任的课,她来时他已经到教室了。
她一刻不敢多停留,又朝赵老师点点头,把画纸放他桌上,转身出去了。
赵老师走到桌边,低头一看,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小姑娘实在真的不想画也不用这样拿一张现成的照片来骗他吧?
他摇摇头,正准备把“照片”收好,指腹触到纸面,敏感地察觉到了某些异样,这种感觉……是颜料?
他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起自己与生俱来的对绘画的直觉,捧起那“照片”放到鼻尖闻了闻——
他完全惊呆了,那熟悉的颜料气息缕缕从鼻尖蹿进他的血液,回流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令他热血沸腾,可又像突然失了声音一般……
这不是照片!
这是一幅比照片更真实的画啊!
广袤无垠的深蓝色夜空,繁星密布,神秘而悠远,仿佛能把人的整副心神都吸进去。
赵老师呆坐在椅子上,摘掉眼镜用纸巾擦了擦眼,良久后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父亲离世后,他便再不曾这样失态过。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便签纸,撕下一张,在上面写——386号参赛作品《繁星》作者:z中十七班阮眠。
写好后,他将便签纸和画一起钉好,郑重地放在那叠市绘画比赛的参赛作品的最上面。
几乎同一时间,保姆领着粉刷师傅往楼上走,推开阮眠房间的门,一阵扑面而来的深蓝澈意让他们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
浩瀚星空,星星如花,有些完全绽开,有些含着花骨朵半藏着,若隐若现。
从前只可仰望的星辰,仿佛被人摘落人间,镶在墙上,触手可及。
应明辉跟在妈妈后面,张着小嘴惊喜地看着,清澈的眼底蓝光微漾,星星像小灯笼一样闪啊闪,他想伸手去抓一颗,被王佳心一把拉住。
保姆回过神,干笑着对师傅说,“咳,当时这面墙烧得可厉害了,她估计是心里害怕,才找了这东西挡着,可这样总不是办法,还是重新刷比较好。”
说着,她就去掀掉那幅“遮丑”的图画,没想到刚碰上墙面,便像被过了电似的把手缩回来,面上也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
王佳心连忙问,“怎么了?”
“太太,”保姆狠狠倒吸一口气,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这不是挂上去的画,这是画上去的啊!”
粉刷师傅也走过去,摸着下巴,盯着看了又看,不住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油画吧?可怎么看起来这么像照片?我这大半辈子还是头回遇着这么稀奇的事,”他又看向王佳心,“太太,您真是好福气,您的女儿了不得啊,将来肯定会成为大画家!”
他的话让王佳心的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仿佛缀着寒光一般,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平静,“刷了吧。”
保姆在一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太太,真要刷掉?怪可惜的……”
她虽然从乡下出来,大字不识一个,可也觉得这幅画怪好看的,她望着它,想起了夏日夜晚,她坐在井边,抬头看星空,仿佛还能闻到院子外那熟悉的石斛花的淡香。
“是啊,太太,”粉刷师傅也跟着劝道,“还是留着吧,这可是一件艺术品啊……”
他都不忍心下手,刷掉这么好看的一幅画,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王佳心还是那句话,“刷了吧。”
她沉着嘴角,心底却早已泛起惊涛骇浪,那画让她看得后背阵阵发凉,那些星星——像这个家原先死去的女主人的眼睛。
还有一点,她不能让对自己日渐冷淡的丈夫有机会知道这幅画的存在,更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女儿在绘画上竟然有这等天赋……
“刷、掉、它。”她一字一字冷冷地说。
既然主人坚持,粉刷师傅也只好无奈点头,捋起袖子开始干活。
……
阮眠放学回到家,走进屋,惊讶地发现楼梯被泼了大片白漆,长长的像一条牛奶瀑布,在窗外透进来的黄昏里泛着柔和的橘光。
她没有多想,上楼回房。
在椅子上坐了会,想起一件事,她摸出手机,调出一个名字为“a”的联系人,开始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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