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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一众丫鬟纷纷慌忙跪下,林七许只垂首拨弄着茶盖,面上故作黯然,心想,是时候看看燕竹的选择了。
燕竹果不负所望,挤了挤眼眶边打转的泪花,念及林七许所受的冷漠白眼与近日的拜高踩低,强撑着尚未落泪,嗓音几分颤抖几分不安,悲咽道:“回王爷,主子自从正院回了沉香榭,日常起居有奴婢们尽心伺候着,尚且过得去。外头那些闲言碎语,总归主子也听不见,最多奴婢们受些闲气,也是无妨。只是这膳食,王爷也瞧见了。主子尚且虚弱体亏,心情郁郁,需要好好进补,被这样轻慢,莫说伤身,也是伤心。”
何况,又没了孩子。
燕竹很有计较,并未画蛇添足,只悲悲切切地说完这些,便不作言语。中间半字不提抄写经书连累的身体劳累,和失去孩子带来的身体心灵双重打击。
林七许品完一口温茶,视线落在绣满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的炕屏上,心头蔓延上细细碎碎,绵延不断的痛意,好似撕扯着五脏六腑。只低头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太医说妾身恢复地极好,汤药也是王妃日日打发人送来的,饮食上或有些不足,只是妾身胃口清淡,太丰盛油腻也是吃不下。”她举起手抚在腮间,挤出一点笑意,“看着可能瘦了,不过谁生病会胖呢。”
茶盏轻轻搁碰在坚硬的黄花梨桌面,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摄政王听了这两段掏心掏肺,悲从中来的剖白,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心思深沉,习惯面无表情。
伴随着庭院里的阵阵响动,时而传来一声闷响。林七许估摸着是哪个足下走风的倒霉鬼,在这雪水遍地,滑不溜秋的路上摔了跤。
午膳有条不紊地摆上桌面,丫鬟进进出出,捧着一应用膳餐具。燕许带着晴好和一位战战兢兢的仆妇走上前来,回道:“外头还有两个小丫鬟,在灶下给杜大娘打杂,跪在廊下听候传话。”她若无其事地起身,示意杜大娘跪下。
“奴婢见过王爷。”今儿传膳沉香榭,便惊呆了膳房一众奴才的狗眼,燕许姑娘冷冷地开口问起预备沉香榭膳食的是哪位,王爷要问话。因动静太大,万管事和一应灶上小管事纷纷聚拢,想探听些消息,燕许大致地说了番,领着杜大娘和两个丫鬟匆匆而去。
林七许随意看了眼杜大娘,只见她鼻尖冒汗,不停搓着手掌,神情沮丧,愁眉苦脸,便知是她不假。摄政王并未理会一个奴才,待得奉上银箸,他淡淡道:“你且好好用些,莫亏了自个儿身体。”
“谢王爷关心。”林七许从善如流。
燕竹殷勤地为她布着菜,因顾忌着林七许久饿的肠胃,并未吃些大鱼大肉,只舀了近半盅的贝母乌鸡汤,挑着清爽的炒菜,欢欢喜喜地用了一顿午膳。
摄政王见她用得不紧不慢,却瞧着很香甜对口,也特意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地打量下跪在门帘边瑟瑟发抖的杜大娘,这时,外室当值的佩玖进来说道:“启禀王爷,膳房的万管事在廊下候着,正来请罪。”
“请罪?”摄政王轻轻一哂,扬声道:“进来。”
林七许用得已有七分饱,便也放下了碗筷,侧目注视着一切。
万管事行事极好,眉眼垂地,全无杜大娘进屋子的东张西望,忐忑不安,跪在地上沉声道:“奴才办事不力,伺候不周,没有约束好下人,以至沉香榭膳食出了纰漏,特来请罪。”
他这才抬头,瞪了眼缩在一旁当鹌鹑的杜大娘,轻斥道:“还不过来请罪。”
随后不再多话。
林七许浮起浅薄的笑意,暗道,这位万管事八成是王妃的人手,说话竟这样滴水不漏。既不互相推诿,也不喊冤求饶,开口便是请罪,先消王爷的怒火。
“燕许。”摄政王示意了眼放在远处的食盒。
燕许忙去取来,重重掷在万管事与杜大娘面前,道:“还不打开看看,拿了些什么糟污东西,林姬的例菜可是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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