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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白进来添饮子,看了眼裴珠,见她神色,就知她不肯开口问亲事。继上茶果退了出去,到廊下问戥子:“燕草姐姐怎么没来?”
这种事,荼白竹月都更想问燕草。
戥子道:“留云山房里还有事儿,怎么?你要带东西?我替你带去罢。”
荼白把牙一咬:“是有事儿要托少夫人,上回我们姑娘给太太请安去,太太赏了些东西,话里话外,都是六少爷已经在替我们姑娘相看人家的意思……”
戥子立时懂了:“你想请少夫人打听打听,是哪一家?”
荼白握住戥子的手:“这事就托给姐姐了,还请姐姐在少夫人面前说一声。”
戥子明白,七姑娘不好意思问,荼白这是忠心为主,拍胸脯打包票:“放心罢,真要是少爷去相看人家,不会瞒着少夫人的。”
阿宝直坐到天黑,跟裴珠用了饭,这才回留云山房去。
戥子看她担忧,对她道:“要不,你也替七姑娘操操心?”把荼白托的事儿一说,就见阿宝怔住。
“这有什么好羞的,七姑娘就是太文气了。”戥子也只趁着无人时才说。
阿宝回到房中便指派燕草:“把那个荷包拿来。”上个月为阿爹做鞋做袜子,说好了要送给裴观的拜师礼,到这会儿只扎了几针。
屋中烛火通明,阿宝一针一针在荷包袋上绣竹子,读书人都爱竹子,而且竹子也好绣,总比什么瑞鹤的要强。
统共就描了三竿竹,阿宝绣了快半个月。
她一定神,便听不见声响,一针一线虽还粗疏,到底已经有了模样,青底墨竹图案的荷包,再配个墨色丝绦的抽绳。
样子虽简单些,也已然是她做过最好看的针线活了。
裴观回到家时,进门就见阿宝埋头在做针线。
灯下缝衣,是他两辈子想见,却头回见到的场景。阿宝这虽不是缝衣,也差不离。
戥子刚要出声,就见姑爷做了个手势,让她们都退出屋去。
裴观慢慢踱到榻边,隔着小桌轻轻坐下,看她眉头紧皱着做那个荷包袋。她几乎是屏着息在扎针,小脸满是肃穆,绣完一节竹结,还拿在手里看一看。
有一针漏了……
阿宝左右看看,找不到能补针的地方,自言自语:“算了,他也瞧不出来。”
裴观忍俊不已,以手作拳头挡在口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阿宝终于绣完最后一竿竹,抬头就见裴观就坐在自己对面,不知何时回来的,手里拿着她前日抄的邸报,正在翻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出声?再一看,屋里早就没别人了。
“做好了?”裴观搁下邸报,伸出手来。
阿宝顺手就把荷包交给他,眼巴巴问:“怎么样?大妞跟不跟去?”
“幸不辱命。”
裴观握着那青底墨竹的荷包,想到陆仲豫今儿身上挂的,只怕也是他新婚妻子做的。
陆仲豫从袍到靴,腰配荷包,处处都精心打理过,脸上还喜气盈盈。
裴观一见他,先贺他新婚:“陆兄大喜。”
陆仲豫咧开嘴便笑,刚想抱拳说句“同喜同喜”,又想起裴观还未出百日热孝呢,这话只得咽进去。
随后又大大方方问道:“我来时,内子让我问候裴兄夫人,多谢她送来的添妆礼。”
两人既能这么说话,那就是婚后相得。
裴观扫他两眼:“你倒真是人逢喜事,怎么?外任的事路子已经走通了?”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陆仲豫也不会写信告诉他。
“那是自然。”他满面笑意,带着妻子一同去江南任学官,父亲已经点头了。
看他如此欢喜,裴观也替他高兴:“你怎么突然就想外任?”
“不是突然这么想,是我早已经打算过,我不比你,你是直往上升的,我到外头绕一圈,再回来。”
“我听说,你们家闹了一场?”
“哦?外头是怎么传的?”裴观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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