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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宝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脸色,看了眼儿子,既是他讨回来的,就让他去教罢。问阿宝:“给你父亲的年礼都送出去了?”
“已经送出去了,按脚程过年前能送到辽阳。”
裴三夫人点点了头,冲儿子道:“你既还要进宫,也赶紧下去沐浴更衣,好好用些饭食,”说着又看了阿宝一眼,“你跟你媳妇,说说话罢。”
阿宝接了那眼神,大概意思便是让她自己坦白,赶紧把她干的那些出格事儿都交待交待。“是。”裴观也知母亲那一眼的意思,立起身来,牵住阿宝的手。
二人是手牵着手来的,又手牵着手离开。
就这么一直出了垂花门,阿宝见他还不放开,心里知道他这是给她撑腰的意思,嘴角微微一翘。
裴木头都大方让人看了,她也不扭捏,反手回握。
这段日子,她来去匆匆,到这时才发觉府中秋色渐褪,红叶黄花都掉了大半:“原来过了这么久了。”
裴观见她盯着花树,立时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虽没在门上日日等他,但她必是每日都在想他,无暇去看四季变幻。
“夏天的时候说定了去栖霞山的,今年是错过了,明岁,明岁咱们去登山饮酒。”
来来往往的婆子丫头俱都瞧在眼中,蹲身行礼,等他们走远了,凑在一块:“六少爷一回来,就先跟六少夫人逛园子?”
那六少夫人,是不是不用挨罚了?
回到卷山堂,屋里地龙烧得暖热,粗使婆子早已担来两浴桶热水。
裴观解衣散发,浸到热水中,连日劳累去了大半。
他抬头便见阿宝替他拿大毛巾进来,问她:“大伯母怎么罚的你?”
“本来要罚跪祠堂,娘替我说情,就罚我抄孝经和女诫,每个写一百遍。”阿宝把大毛巾搭在架子上,回身便对裴观道,“我没写。”
裴观一滞:“你……”
他不论是上学时,还是教书时,若遇上阿宝这样的学生,怎么也要骂一句“顽劣”,可他又偏偏骂不出来。
“纵是长辈,有道理的话我才听,没道理的,我不会听。”
“我也不挪进二门里。”
说完,她赶紧掀帘出去了,走到门边还往里道:“多搓一搓,你身上都酸了!”
裴观闻言嗅了嗅自己,他大夏天也少出汗,哪来的酸味儿?
阿宝坐在罗汉榻上,戥子送上茶,往浴房呶呶嘴:“姑爷都知道了?要不要紧?”燕草走的时候拉住她说了半天话,让她有事儿一定要劝着姑娘,可不能真伤了夫妻情分。
戥子可没办法,她家姑娘就是犟牛脾气。
“我可没这么大神通,倒不如劝劝姑爷别跟姑娘顶着来。”
燕草满心忧虑上了车,到走也还放心不下。
屋里水声响了好半天,裴观真的仔仔细细洗了两遍,直到他满身是皂角香味,这才擦干起身。
湿着头发出来,喝上一碗百味羹,才刚舀一勺子:“大伯母那里,我替你去赔罪。”
阿宝乌圆眼睛望向他,眉头还未皱起,便听裴观道:“你要是不愿意抄,那就不抄……”大不了他来替她写了。
阿宝并不想认这个错。
裴观见阿宝挂下脸,轻叹一声:“我十几日不回来,一回来便同我生气?”
说着放下汤碗,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将她环在怀中:“你可知道,那日打开门,见你站在灯下,冒险来见我,我……”
有多心驰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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