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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當為師的沒說好了。」
初春的櫻花林此刻落英繽紛,微風一吹,壯觀的櫻花花瓣成雨成雪般飄落……即使他自幼生長在宮中,什麼樣美麗精巧的庭園造景沒見過~但這般大自然的美景,在第一次見到時還是讓他怔愣無語了許久。
在這樣偏僻的山林裡,是誰這麼有心栽植了這麼一大片的櫻花?況且,栽種得整齊畫一不說,所有的櫻花還都是同一個品種—罕見的夜櫻。傳說此種櫻花的花瓣在夜裡會隱隱散發著微光,故名之。
年幼的他曾經直言問過師父這問題,但師父沒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微笑著……那笑~看起來……好哀傷……從此,他便不再追根究底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者說,他心中其實隱隱有了答案。
距離櫻花林越近,原先若有似無的揮劍聲逐漸變得明顯起來……他拉回神遊至過往的心思,舉步踏入林中—
林中只有一個人,穿著樸素無華的灰衣裳,手中舞著長劍,嘴裡喃喃唸著劍訣……只見他長劍過處,沒多少重量的櫻花紛紛被劍氣逼開;劍法時而輕靈狡黠,時而凶猛犀利;時而揮、時而劈、時而迴旋……灰色的衣裳襯著他豔紅的髮在林間穿梭,竟連一片櫻花瓣也沒沾上身……
蜜色的臉孔褪去了一些稚氣,多了一絲沈穩,唯有那雙不時像在打著什麼主意,總是閃閃發亮的金色眼眸沒有變……較中原人更深一些的五官更襯得他相貌英挺,不笑的時候英姿勃發,笑的時候颯颯爽爽。
風慕烜半倚著樹幹,沒察覺自己看得痴了……絢麗的粉色櫻花雨繼續下著,但他滿心滿眼卻都已被那抹紅所吸引……不能自己地向下沈淪……
他知道,對方雙手都能使劍,也因此,他的背上總是背著兩把長劍……而現在,對方只用右手使劍,剩餘的一把劍還背在背上沒出鞘。
心思才剛轉到這裡,原本背對著他舞劍舞得入神,似乎全然沒察覺他到來的紅髮少年突然就揚高手臂,從背後抽出另一把長劍—然後,下一秒,手腕一振~長劍自他手中飛出,直直地朝他的方向射來—簡直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那般。
風慕烜撇撇唇,心中想著:這野猴子動不動就愛試探他的陋習還是沒改。
不以為然是不以為然,但他可完全不敢大意—自腰間俐落地抽出長劍,手臂一揚,他硬生生地格開了那柄飛來長劍的凌厲攻勢~
『噹—』的一聲金屬相擊的長響,雖然長劍被他撥掉,但風慕烜也覺得虎口處一陣發麻,差點握不住自己的劍。
果然!野猴子的蠻力數十年如一日的可怕,竟然可以把長劍當暗器用,真是有夠誇張!
紅唇撇了撇,一口氣都還來不及順過,那紅髮少年似乎已經察覺第一波攻勢失敗,腳跟一旋,足尖一點,執著長劍便朝他刺來—
一面施展凌厲的攻勢之餘還不忘嘻笑道:「哎呀呀~小師弟,師兄我看你大概是回宮唸書唸得筋骨都鬆了,方才那一下怎麼好像擋得有點吃力呢~沒關係沒關係,師兄我陪你再練練啊~」
話說自從風慕烜越來越能融入團體生活之後,終於可以不必再扮黑臉的他就堂而皇之地恢復皮皮又痞痞的本性—而他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弄這越大越喜怒不形於色的小師弟,看著他從原本的面無表情到費勁壓抑怒氣實在是一大樂事,哇哈!
一席話間他已出了數十招,卻連大氣也沒見他喘一下。
風慕烜屏氣凝神,絲毫不敢抱持著『對方會放水』這樣的僥倖心理—從以往至今的無數對戰已經讓他知道:只要沒有失手殺了他,把他打傷打殘對這野猴子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況且,對方出劍極快,每一劍的角度又詭妙無比,這倘若沒有十二萬分的注意力是絕不可能與對方對上三招以上的。
這一來一往之間,樹上的、地下的櫻花花瓣被他們兩人的劍氣帶領著不斷飛舞,一黑一灰的身影時而貼近,時而遠離……黑色與紅色的髮絲在每一次跳躍,每一次閃避中晃盪……
華宇玨的眼中淺淺地掠過一絲驚訝與讚賞。曾幾何時,他這個只會滿口『本太子如何如何』的小師弟也能夠跟他對決到這種程度了……讓他在遭遇強敵的興奮之外,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好心情讓他反而出手更不留情,甚至~鬥志更高昂。只見他腳尖一挑,勾起了方才被風慕烜打掉的長劍,用左手穩穩地接住,成了名副其實的雙手使劍。
櫻唇勾起,金眸閃閃發亮—是好勝的光芒。
「小師弟,師兄我要動真格的囉,受不住記得說一聲啊~」他一如往常的嘻皮笑臉,唯有全身緊繃的肌肉與張狂的氣勢說明了他有多認真在這場非正式的比試上。
兩把劍,兩套劍法,卻是同樣靈巧難測……風慕烜俊美的臉孔上此刻已罩著一層薄汗,出劍速度雖然未減,但移動的速度已明顯地慢了下來。
不行了……他從來沒打贏過這人雙手一起使劍的時候……不過,在吞敗之前,至少他要試試他新研發出來的那招—
心念一動,他劍招陡變,像是突然放棄了攻擊那般不再出招,而是平貼著對方的長劍,隨著對方的移動而移動……
咦?!華宇玨挑了挑眉,還來不及細想,便突然發覺對方平貼著他,原本看似被他帶動的長劍,在數招之後,漸漸地,變得開始牽制他長劍的移動……金屬與金屬的摩擦聲,劍與劍的共鳴聲越來越響,而他,也越來越難隨心所欲地使劍。
這廂劍眉皺起,那廂卻是勾起紅唇……風慕烜在覺得時機成熟之際猛地手腕一挑—這看似輕鬆不費力的一個舉動,竟然讓華宇玨被他所牽制的長劍脫了手,直直地飛向天際。
哇喔……華宇玨還來不及發出感嘆詞,黑髮男子凌厲的劍招便朝他揮來,他雖還剩一柄長劍足以格檔,然而,高手過招豈容他有一絲一毫分心—被對方凶猛的來勢一劈,他一個下盤沒站穩,往後絆到了地上的枯枝,整個人便往後仰倒~
風慕烜見他摔跌,想也不想地硬生生煞住去勢甚猛的長劍,甚至探出手臂欲拉住對方—只可惜,太過急躁地變換姿勢與重心的結果,便是他被紅髮少年扯住了衣袖一起摔倒—他上,而對方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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