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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潮如此,身在十王殿。在这段时间恨不得化身鸵鸟,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存在的嘉王赵楷,同样也被卷了进去。
也正如所有人预料一般,他不仅的确没有胆色格局悍然掀起这一场变乱,此时此刻更不敢趁乱侧身其中,好捞取最大的好处。
赵楷这个时侯就躲在自己寝殿当中,瑟瑟发抖。身边内使宿卫,绝大部分都让他们守在自己寝殿外,堵住十王殿的大门口。各处门户都闭得死紧。连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少。
如此大乱,不管什么时侯都有别有用心的人。既然有人想到去太子处卖好,也未尝没有想来烧嘉王这个冷灶的。可是好容易进了十王殿,才说完现在变乱的大致情况,正准备进言的时侯,赵楷就已然面无人色,掩面踉踉跄跄奔回寝殿,唤来自己最宠爱的几名姬妾,还有才二子一女。一大家子就局促其间对坐哭泣。
外间来投靠之人未免愤愤:“此时此际,圣人和东宫之间嫌隙大生。当速速会合圣人,向圣人讨诏平乱。东宫既去,国本舍你其谁?难道就在这里坐等么?万一东宫借势而起,天位有归,则夫复何言?就想安居十王殿为一闲散大王又岂可得?竖子不足于谋!”
寝宫之内,赵楷却没有半点雄心壮志,只是搂着姬妾儿女哀哀哭泣:“孤本不欲与东宫再争竞,只愿闲散一生全性命子女则罢。然则谁知道东宫竟然不安于位,在汴梁生乱!这是要逼圣人内禅啊!若然成事,则孤只能与你等在黄泉相见了!”
姬妾儿女们也跟着他放声悲呼,有些还不死心的仍然在问:“难道大王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难道也没有其他心腹可用,保大王平安么?”
赵楷惨笑着指着外面,哪怕十王殿在汴梁城最北,满城呼喊叫嚣之声也直透入庭院重重的深处。而火光也透过门缝窗棂投射进来,照得寝宫之内每个人脸上都是明暗不定,满满都是凄惶。
“。。。。。。。。。。。。一下在汴梁城就卷起如此大的声势,而无人出而平定。只怕此刻圣人都业已被胁迫!孤那个哥子平日里装作讷讷似不能言的忠厚模样,暗地里却早就收拢了如许人心!若不是诸人归心,如何能有这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汴梁淹没的模样?孤又能去寻谁?孤又能去指望谁?现在就等着孤那哥子遣兵上门,将孤一家发到那个边远军州编管。在路途之上,多半就有一杯鸩酒,一根白绫!”
他说得凄惨,身边姬妾儿女为其所感,悲声大放,哭得都没了人形。
赵楷哭了几声却又住了,神色中满满的都是怨毒:“都是那南来子,自从他出现之后。一桩事情接着一桩,孤就到了这般田地!这南来子与东宫,朕在九泉之下,也等着他们。大家一起沉沦饿鬼道也罢,谁也别想再轮回转世!”
一名知晓些赵楷近况的姬妾有所不解。赵楷怨毒于东宫赵恒倒也罢了,怎么又怪到了南来子萧言头上?
却没想到,和萧言往来,一向春风拂面,折节礼遇的赵恒,却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在心上。
“。。。。。。。。。。。。孤未曾接伐燕主帅是一误,然则童贯败了也就败了。孤没接主帅之位未尝不是有先见之明,名声无损。可那南来子横空出世,却轻巧巧打打赢了伐燕战事。这将孤置于何地?回返汴梁之后,你专心理财事也罢,为何要得罪梁师成?为何要恶了旧党清流?还硬拖着孤为他撑腰,若不是他,孤何至于到这众叛亲离之境?东宫恶毒,自不必说,这南来子也是害孤的罪魁祸首之一!”
“。。。。。。。。。。。。大宋本来就是多事,风雨飘摇,一切当镇之以静。这南来子却生出这么多事情来,从南归开始,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他到底想要什么?孤只望他也早早死在这场变乱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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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赵楷的诅咒相反,萧言此刻,还是活蹦乱跳,不仅没有死在他一手掀起的变乱当中。还在夜色当中,接近了他居停所在的十王殿。
百余支火把猎猎燃动,马蹄得得,敲打在石板路上溅出点点火星。百余名貂帽都亲卫都身披重甲,簇拥着同样披甲在身的萧言直逼向十王殿处。
这汴梁城最北之处本来就住户不多,而且多是高门大户。此时此刻都是重门深锁。安静得仿佛死宅。只有在风火墙头,有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悄悄窥探这一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马。
城中生乱已经惊人了,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支衣甲森然的军马出来。暗夜中直奔嘉王所在而去。今夜汴梁乱事,到底要闹到什么样个地步。最后到底会生出什么样个结果?
这潭水已经不仅仅是混浊这么简单了,而是有伏蛟潜龙蕴藏。随时会卷动出霹雳惊雷!这个时侯,若不是极有野心,还是安心谨守门户,争取将这个太过于荒唐的花朝之夜熬过去。到了尘埃落定,侥幸全家的话,再决定自家的立场何在罢。
百余披甲骑士的声势,哪怕撒在野外,也是一支不可侮的力量。更何况在汴梁城中。身后传来的火光呼喊之声,更增添了这支沉默行进的披甲骑士队伍的威势。
转瞬之间,这百余骑就已经逼近十王殿门口。
在十王殿院墙之上,本来有嘉王府宿卫值守。几名宿卫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家看花了。确定是事实之后,顿时就发出惨叫:“东宫遣兵马来杀人了!”
惨叫声又长又厉,在夜空中传出去好远。整个嘉王府顿时就骚乱起来,哭喊之声冲天而已。
还没等萧言一行人动作,十王殿大门轰隆一下就自家打开了。十几名宿卫赤手空拳的就跑出来贴着墙根四散。嘉王府中灯火散乱摇曳,映出一个个四下奔走逃避的人影。有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软了,连逃走都没气力,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只求乞命。
萧言多少也有些怔住。
身为大宋的三大王,赵楷自从有争位之心以来,好歹也经营了七八年了罢。朝中众叛亲离,找一个稍稍靠得住的助力都难不说。就是自家这嘉王府也是给弄成这样,连忠心护主的人都找不到。
做人到了赵楷这一步,也当真失败。萧言有时候也奇怪,赵楷对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难道一点认识都没有么?就凭他这样的成色,也想争东宫嫡位?
赵佶又凭什么对这个三儿子加以宠信爱重?
不过想想赵佶本来也就是个荒唐轻易的性子,和自家三儿子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罢。
本来萧言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进得了十王殿,才能面会得了嘉王,才能架着他多少借着一点赵家的名义行事。
为这个他费尽心思在汴梁城中藏甲备马,就是要拉出这样一支队伍,才能震慑住嘉王这个胆小鬼,才能让他觉得有底气去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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