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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洗脑。”狙击手说,“应该是精神系。”
白芷:“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明明清楚自己的认知遭到了干涉,但在潜意识里,她竟然真的觉得再跨出十几米就能抵达幸福的彼端。
这不该是她会有的想法。
旁边的狙击手似乎也一样,他少见地显得古怪,以至于白芷有了能透过那张面具看出些许端倪的错觉。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她刚刚练就了一种格物致知的本事。
常年浸没在阳光死角的墙根散发着潮味,坑坑洼洼地爬了好些苔藓,再往上是下等区随处可见的街头涂鸦——这种艺术风格有个广受认可的命名:精神病主义。
总的来说,毒蛇帮的据点在外和第十区其他建筑差别不大,喷绘颜料厚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灰白的墙面。在如此浓墨重彩的衬托下,那扇半开的大铁门就格外引人注目,它像一张黑洞般的大嘴,静静等着食物自投罗网。
配合着门口的路面,居然有点传送带的既视感。
白芷:“……”
这回转寿司是非当不可吗?
狙击手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她也只好跟上,同时暗自留意着逃跑路线。
作为理应拥有丰富“夜生活”的新兴帮派,这里无疑过于安静了。
任何第十区居民都见证过几个势力的兴衰,白芷来的时间短,但她对此偶有耳闻——那些家伙一般白天到处收保护费或者寻衅滋事,晚上就窝在据点开赌和吞云吐雾,至于抽的是烟还是别的东西就自由心证了。
没人敢招惹他们,吵吵嚷嚷是常事,也有不想暴露老巢的会低调些,可再低调也不会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准确来说,是没有应该属于人类的声音。
远比其他地方更响亮的虫鸣占据了大半听觉,白芷听得有点起鸡皮疙瘩。这在当今很少见了,那些哺乳动物的死亡带动了一部分植物灭绝,于是蚊虫也不再那么普遍,大夏天的野外睡一宿都未必被咬个包。
然而现在不一样,她总觉得嗡嗡声忽远忽近,以至于有些忽视了鞋底下的触感,直到走出好几步才注意到那古怪的凹凸不平。
那简直像无数条圆鞭织在一起,凸起部分比鹅卵石稍软点——但软得有限。一小块光斑照亮地面,是狙击手打开了电筒,白芷在看清楚的瞬间头皮一麻。
哪里是“圆鞭”,分明就是一条条藤蔓,每条都比得上拧掉她关节那根的粗细。她还来不及发表点感想,前方传来的异动已经让狙击手飞快调转光源方向,照到了那个正在朝他们靠近的怪物。
它与万警官他们变成的样子很相似。同样是须蔓纠缠而成的姿态,这位看起来更灵活一些——尽管东倒西歪的走路方式还是诡异又违和。
联想到毒蛇帮操持的营生,衍体来源都要呼之欲出了。
然而,它没有攻击两人的意思。一双由枝条末梢密密麻麻地组成的复眼打量一圈,它张开蠕动着的嘴唇,模仿着声带震出嘶哑的音节。
“你……感到……痛苦吗?”
白芷和狙击手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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