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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大钱?”
“总不会是五贯吧?”
“还是五两?”
“酒疯子”说:“五百两。黄金!”
问价的人吓了一跳,唾他:“疯子!”转身就走。
但这离谱的价格在镇上传开,人人咋舌,到了中午,却反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看个热闹。
镇上的所有大户人家,也都来了管事的仆人。甚至还有个别公子哥,也好奇地来瞅一眼:“你这价钱,难不成是捉了鱼服的龙女?”
不过,也仅限于看热闹。
五百两黄金,对镇上的大户们来说,都要掏空大半家底。
眼看着从清晨到上午,快要中午。酒疯子的这条鱼依然在陶罐里游着,无人问津。连看热闹的人都逐渐散掉了。
一旁老渔民数着卖鱼钱,劝他:“这条小鱼,漂亮是漂亮,但一来不知是什么鱼,想吃都没几两肉。二来,就算是有钱人家,赏花赏鱼的公子小姐,也不会花五百两黄金买一条鱼。那得是什么样的败家子?你要是真想卖,就给个实诚价钱。哪怕是五两白银,或者五十两白银,也总有人买罢?”
酒疯子看着罐中逐渐冷静下来的小鱼,摇摇头:“这已经是贱价了。再便宜,就辱没鱼儿了。”
等到下午,太阳慢慢西斜,集市将毕。渔民们挑起篓子,准备离开。
老渔民也收了摊:“你走不走?眼看着都没人了,明天再来卖吧。”
酒疯子却说:“不,我的客人,来了。”
他话音才落,走来个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翁,身上沾满尘土,十分局促。
老人在市集里一路走,一路问,但每个卖鱼人,都摆摆手。老翁也就越来越沮丧,头越来越低。
等走到酒疯子跟前,看见陶罐里那么小的一条鱼,老翁犹豫了片刻,上前问:“这鱼怎么卖?”
酒疯子反问:“你有多少钱?”
大约是不抱希望了,老翁展开手掌,露出掌心的一枚坑坑洼洼的铜钱。
酒疯子二话不说,拿走了这枚铜钱,举起陶罐,递给他:“卖你了。罐子也拿走吧。”
老翁一怔,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捧着陶罐,嗫嚅着道谢,步履蹒跚地离去。
见此,老渔民在一边看懵了,吃惊地问酒疯子:“你不是要五百两黄金才肯卖吗?他只给了你一枚铜板啊?”
酒疯子却提起豁口的空酒壶:“我的五百两黄金,快到手了。”便径自离去。
徒留老渔民在他背后连连摇头,果然是酒疯子,成日泡在酒里,把脑壳泡坏了。
老翁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更不知道,这陶罐里的鱼,今天在集市上被叫出了五百两黄金的价格。
他小心地抱着陶罐,走了很久的路,走回了城郊的一间漏风茅草屋。
寒冬腊月,风穿过棚门,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呼啦啦地往里吹。
屋里没有床,也没有桌椅,只有几个破罐子、碎瓦片,一堆稻草、一小堆柴禾。
一个白头老媪,躺在稻草堆里,盖着稻草,双目浑浊,脸颊已如骷髅,奄奄一息。
老翁抱着陶罐,跌跌撞撞地进屋,叫妻子:“云娘,云娘!我买了鱼,买了鱼。”
他坐到她身边,举起那陶罐给她看,温柔地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记得,你最爱吃鱼了。我这就去煮鱼。你等等我,一定要等我。吃完鱼,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老媪的身旁,就放着一卷破败的屋子,少有值钱的家伙什——一卷结实的草绳。
闻言,那自从真被卖出去,就在陶罐里奋力扑腾不停的银白小鱼,挣扎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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