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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亲兵直接向着南客撞了过去,眼看着便应该是头破血流,肉汤飞溅,然而这画面却没有发生。
南客依然稳稳地端着那碗滚烫的肉汤站在原处,而那名亲兵已经穿过了她先前所在的位置。
这很诡异,亲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呆愣地摸了摸头。
罗布眼瞳微缩,因为他把先前那刻发生的事情看得非常清楚——就在亲兵快要撞到南客的那瞬间,南客向后退了两步,当亲兵跑过去后,再次回到了原处,趋退之间,悄然无声,如魅影一般,仿佛没有动作过。
如闪电般的速度、如鬼魅般的身法,即便是在白帝城外躬耕多年的那位金玉律大将也无法做到。
以他无比广博的见闻,也只知道世间只有一个女子能够拥有如此快的速度,而绝对不可能是她。
罗布静静看了南客一眼,然后望向那名亲兵问道:“什么事?”
“撤军……撤军……魔族撤军了!”
那名亲兵喘着气说道,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些欣喜,又有些茫然。
魔族撤军,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好事,应该欣喜,甚至狂欢也不为过,但是……这太突然了。
就像这名亲兵一样,阪崖马场里的绝大多数军士,包括松山军府、黑山军府、拥蓝关、拥雪关,甚至远至京都,无数人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欣喜,然后生出了一些怪异的情绪。
两年多前开始的这场战争,初期的时候,因为天书陵之变以及随后的朝堂风波,大周王朝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让魔族大军占了些优势,但之后双方便进入了长时间的僵持局面,甚至人族方面还略占优势,包括狼骑在内的魔族大军在雪原上死伤惨重,到现在为止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在这样的情形下,魔族为什么会主动撤军?
魔君究竟在想什么?那位以智谋诡计著称的军师黑袍又在想什么?难道这场为时两年的战争只是一场胡闹,或者只是为了炫耀武力稳固新君在雪老城里的地位?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下,罗布也有些意外,他刚刚知道松山军府神将宁十卫的死讯,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只有陈长生非常清楚地知道魔族为什么会撤退。
两年多前,京都有天书陵之变,雪老城里也有一场更加血腥的叛乱。
魔族大军忽然南下,根本不是为了人族的土地与财富,而是为了寻找魔君的下落,同时掩饰雪老城的真实意图。对那位新魔君和黑袍、魔帅来说,只要能杀死魔君,一场战争,十万亡者,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夜里,魔君终于死在了寒山里的那片湖园中,魔族大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
到现在为止,世间只有极少数人知晓魔族大军撤退的真相,很多军士有些茫然,而像折袖、关飞白这样的家伙则会觉得非常不满足,但终归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即便是偏远的阪崖马场也收到了来自松山军府的犒赏。
在远远谈不上丰厚的犒赏里,最受军士欢迎的是两车飞龙肉——所谓飞龙,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龙,只是寒山里的一种妖兽,以肉质纤嫩美味而著称,为世间饕餮之徒视为佐酒的无上妙物。
入夜后的群山里,点燃了十余堆篝火,悬挂在烤架上的飞龙肉散发着奇异而又不令人生腻的脂香。
远处隐隐传来马群的骚动,不知道是不是暮时新添的霜草让处于发情期里的它们产生了更多的冲动。
陈长生坐在一处篝火旁,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两块新烤好的飞龙肉。
肉是南客亲手烤的,边缘有些焦糊,但还能吃。
他向身边望去,只见南客的小脸上满是油,啃的很是高兴。
他忽然想到如果吱吱在,肯定会很生气,那有容呢?
然后他想起来,那个叫秋山君的家伙是真龙血脉。
不知为何,他开心起来,觉得盘子里的肉都香了几分。
夜渐深沉,繁星落于群山之间,马群安静了,篝火旁的军士们依然在吃肉喝酒,欢声笑语不停。
陈长生注意到,今天一直没有看到罗布的身影。
他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向山涧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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