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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模样,也吸引了一些坐在房前屋后做针线顺便拉家常的老妪们的注意。
旁的不说,单说嘉柔那容貌衣装、一举一动,都和这座普通小庄子格格不入,不怪老妇们低声议论她的来历。
嘉柔自是感受到了被瞩目,微感不适,快步走过老妇聚集去才松了口气。
可见识了别家热闹,嘉柔下意识问道:“蔻芸,咱们宅子里过年,不需准备吃食么?”
“呃”
一行人昨日才到蔡州,忙忙碌碌一天安置,今早,嘉柔又准了管事的篆云回家探亲,炸糕蒸饼这等琐事反倒没人管了。
蔻芸稍一思索,提议道:“殿下,待会奴婢去王府拿些现成的吧,咱们自己准备,有些来不及了。”
蔻芸和篆云一样,出自洒金巷王府,即使现在跟了嘉柔,依旧下意识将自己看作王府的人,所以这边来不及准备,去王府拿一些在她想来理所当然。
可嘉柔听了,却不高兴道:“不用了。”
人家好歹是一国长公主,过年还吃不起东西了么?人家又不是要饭的,怎好意思去王府讨要。
少倾,嘉柔走到了村头打谷场,一眼便看到混在孩子群中的女儿了。
刚刚一个时辰没见,小丫头蜀锦外衫上多了几道泥巴手印,也不管地上脏,就那么和一群小泥猴坐在地上,用泥巴捏了小鸡小鸭小老虎。
小手上一旦被泥巴糊满影响灵活,反手就在身上随意一抹。
就连嘴巴两侧也蹭上了泥印,猛一看,像是两道小胡子似得。
这还是自己那个奶香奶香、白白嫩嫩的女儿么!
让爹带娃,就给我带成个这?
嘉柔生气的在谷场上寻找着陈初的身影,倒也不难找,几息后便看到了背对着自己正和一群老汉聊的起劲的那道背影。
气呼呼上前,蔻芸翘楚嘉柔带了气,忙低声提醒道:“殿下,这是在外头。”
嘉柔不由放慢了脚步。
恰好,几名老汉聊到近年来的生活变化,陶二伯慨叹道:“以前那过的叫甚日子?犹记得阜昌三年冬,咱蔡州刚经历了两年兵灾,年底朝廷忽又加了一门‘贡税’,说是进贡给金国皇帝的税赋。那年大寒,咱们自己都没有吃食裹肚,哪还有余粮交税啊!”
“可不是么!”马上有人接茬道:“那年大年三十,咱庄上老秃叔一家,不就是被征粮官逼的全家上吊了么!”
虽时隔多年,但说起此事,一群人依旧咬牙切齿。
另有一人带着恨意道:“若不是楚王主政淮北,咱们早晚也被朝廷折腾死!呵呵,还好,祸害不长命,一家男丁死了个干净!”
这话虽未指名道姓,但‘一家男丁死了个干净’说的是谁家,桃奚庄老汉都明白。
在淮北,阿瑜掌控的舆论系统,一直在有意无意削弱刘齐威严,树立楚王名望。
是以,在当地指桑骂槐两句刘齐朝廷既不算大事,也是政治正确。
站在他们的视角,自然无法共情‘税赋乃国家根本’这句话,他们也不了解如今的淮北税赋系统和当初有什么不同。
刘齐时期,既无商税可收,又不敢对盘踞各地的豪绅征税,国家养兵、养官、朝廷运转的压力都落在了升斗小民头上。
现下,淮北税赋中,商税已占了大头,又有鹭留圩农垦这等类似国营农场的大型屯垦集团统一调度、推广新粮,战时亦可毫不犹豫的支援淮北军事体系运转,再加上新种带来的生产力大跃升,自耕农身上的税赋压力比起以往不知小了多少倍。
再者,如今蔡州算上驻军、军属、场坊工人等等,已成为一个人口百万的大邑。
如此人口规模,毗邻蔡州的各个村庄,仅靠种菜、往城内贩运蔬菜瓜果,也能过上相当不错的日子。
所以,在桃奚庄老汉眼中,过去的刘齐朝廷就是由一群只知盘剥百姓的恶人组成,说起他们嘴巴自然不留情。
这边正骂的起劲,忽听身后一声悲愤娇斥,“大胆!”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回头,见是昨日刚同‘小陈’一起搬来庄子里的陈娘子,不由面面相觑,看向了陈初。
世人都有各自立场,嘉柔即便不站在国事角度,只那句‘祸害不长命、满门男丁死了个干净’也让她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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