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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掌。
当【流风】死去的时候,这封信就会寄发给你。
那时我因【玉虎】的背叛而死,我们谈论过的一切事情就落实为真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博望的那一夜我们为什么会猝不及防、我们的行止为什么会那样轻易地操于人手。我也一样。
他给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理由,但我一样也不信服。
我所坚信的只有一个可能——欢死楼确实一直在得到少陇官场的支撑,十年、或者二十年,而这个人从来没有被找到,甚至不曾被怀疑。
很抱歉,在博望城的当面、在前面几封信中你不断努力地想要说服我相信这一点,我每一次都无视了你。
如今又已身在他构筑的大圆里,如果他是少陇最风头无量的新贵,那么他就是背后最庞然的靠山,智计、猜测、博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系羽书就在她的包里,她知道他前些天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有多么荣耀她绝不会把自己身上的重担透露给他。
他们当然可以是谁教给了谁但能够背叛主人的剑,必须正是由瞿烛本人炼制。
现在不是海誓山盟的时候了,互相坦诚的承诺已经中止。
裴液走在前往仙人台的寂凉长街上,安静想着。
那是崆峒深山,明剑主和莲心阁被困于【山中甲子】,欢死楼就要推进他们二十年的图谋,这里是彻头彻尾的魔窟,崆峒祖师和欢死戏主,早就苟合一处。
魂鸟的信筒有被提前启封的痕迹,几天后的案卷里仙人台一定会写,是欢死楼截获了魂鸟密信,借着泄露的信息设计了对裴液的伏杀。
但我们一同杀了【孙】【刘】两张戏面,就那样拿下了金玉斋,到我写信的时候,仙人台已经从那里溯到了至少七条欢死楼的分支。
隋大人那天说得很对,很多事没有正邪,只是不同人们之间利益的冲突。当时若没有冲动,纪长云也许就会和他们并肩搏杀欢死楼;瞿烛天生剑赋若好些,自己和他也许就真是最密切的同道。
“第三次的试探,我用这条命和我的剑来做。
这本来是不需证明的荒谬,我认识了他近二十年,整个少陇府衙都认识了他近二十年,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而除去魂鸟的话,这个消息只有我和隋再华知道。
可自己当时也回答了。“我不在其中。”
现在我身处崆峒已看出他们人手之拮据——【孙】【刘】两面若在,裴液几乎不可能把证据摆到莲心阁面前。
【流风】完全可以不被崆峒山阵阻拦,但我卸下了它关键的配饰,令它被山阵捕获。
因为那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如果他不打算暴露,那么两位抟身就没必要来送死。
“接下来,你可能会过得很艰难,很痛苦,还可能会死在这场漩涡里,谁也不能保证任何事情。”老人那时看着他轻声道,“但如果赢了我们就彻底赢了。”
少女一直分得很清。
所有人都知道,欢死楼之案已经结束,在这种时候,伱拿什么指控一位位高权重、毫无瑕疵的新任都督呢?一张嘴吗?
谁肯支持他呢?如果这位都督有问题,那么这二十年里,整个少陇府衙都脱不开关系。
当然,还有仙人台。他可以和章台主认真倾谈,也可以写信给明姑娘,这都是更合理的办法。
揭露出来,能赢、亦或不能赢,他不想再那样把判定的权力交予人手了。
所以我想,隋再华一定不站在欢死楼那边。
他不是那种深居简出的身份,他是一个集点,这种人一旦真被替换,身边就全是分明的断裂声。
原来在那时,那位老人就已经身处绝境。
这真是一封分外长的信,清晰,冷静,细致,在那个把自己独留在山间的清晨,无洞没有一丝遗漏地把一切交付了几百里外的少女,因为他早在许多封来信中见过她卓异的洞察和冷静的仇恨。
裴液看完最后一段,缓缓合上信件,重新装回了少女的小包中。
他侦破了这个案子,尽管没有人为他执行这个结果。
但【西庭心】只有一枚。
瞿烛没有那么罪大恶极,他一生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反抗”。
因为我不能在任何地方留下我想法的痕迹。
就是这个想法令我怔住。
所以我得去完成这次判定,如果【流风】真的死去,那么这封信就会递到你的手上:李少掌,瞿烛和隋再华,一直就是彻彻底底的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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