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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摊着手脚坐在泥地上喘气,他自觉拼过命,挨过饿,以为走路这样的苦实在算不得苦,但此时他收回以前天真的想法,这简直比在身上砍两刀还难受啊。
砍了两刀好歹还有人伺候他,可以坐马车休息,不用再劳累。
但走路就不一样了,每日天未亮时他们便从睡梦中被叫醒上路,直走到正午才能停下休息片刻,然后继续走,直走到太阳将将落山才停下扎营准备睡觉。
就连早饭都是边走边解决的,只有午饭和晚饭时可以停下用餐。
要是附近没人,他们还能吃个热的,要是有人,他们就能捧着干硬干硬的馍馍啃,因为黎宝璐说,“走投无路的走私贩卒是不可能有能力和心思弄野鸡野兔炖着吃的,还是老实的啃干粮吧。”
李安就会看着不远处捧着烧火做饭的贩卒看。
黎宝璐解释道:“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因此积累了资本,可以享受。”
彭育就不悦的问,“那我们为何非要装作第一次走私的贩卒?”
黎宝璐瞥了他一眼道:“因为我不知道走私出去的生丝和绸缎应该价格几何,我也没有卖家,甚至没有合作日久的伙伴,除非你们能保证在路上不与陌生人说一句话,不然我们就只能做生手。”
彭育抿嘴不语。
黎宝璐将手中的干饼塞嘴里,起身道:“走吧,再走两日到了宁波府就好了。”
“生丝和绸缎不该往北运更值钱吗,为何要运起宁波府?”李安虽对生意之事不太懂,却也知道这东西在宁波并不少。
“因为那里有海贸,需远远大于供,所以生丝和绸缎的价格都不低,而且我们急着用钱买车继续北上。”
陶悟立即道:“我这里有钱。”
顾景云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三叔,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现在是负债累累的贩夫走卒。”
“都已经摆脱了他们,买一辆驴车应该也不要紧吧。”五大三粗的陶悟也有些受不了了,实在是走路实在是太累了,比练一天功夫还累。
“小心无大错,”反而是李安安慰他们道:“我倒觉得景云和黎姑娘计划的很好,这样一来除非被官府抓住查问,不然我们的一切来历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儿他自嘲的一笑,“而这却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敢动用官府的力量,所以即便我们被官府捉住记案在册他们也多半不会发现。”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求助官府?要知道您的身份一亮出来那得多少人来保护您?”这个问题黎宝璐早想问了,直接找个府衙或驻军,让他们护送他上京便是。
李安苦笑,“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求助府衙和驻军是多了保护者,但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挡住暗杀很困难,何况这次我是奉旨出京,到最后却如此狼狈的求助地方驻军回京……”李安摇了摇头,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的能力会被朝廷和皇帝质疑。
太子一系本来就艰难,他再不争气点,只怕真的会被拆骨入腹了。
顾景云微微挺直腰背,问道:“皇帝已属意四皇子为继承人了吗?”
韦英杰轻咳一声,这少年也太直接了。
陶悟和彭育也瞪大了眼睛看他,在太孙面前说这话,够胆气!
李安却笑着似是而非的道:“帝王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测的,再过两年皇爷爷便至花甲,而四皇叔也过而立了,父弱子强,谁也不知道皇爷爷会怎么想。”
不然他真要非四皇子不可,这些年早废太子立四皇子了。
顾景云就摸着下巴道:“这样一来,适当的示弱未必不可。”
李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顾景云却只说到这儿,扭头对黎宝璐道:“走吧,要快点赶到宁波去。”
晚上,一行人继续苦逼的露宿,李安见大家都去捡木柴和准备晚饭,只有顾景云盘腿坐在草地上沉思,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景云是有何良方应对我现在的困境吗?”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安也发现了顾景云超脱凡人的聪慧,许多事他都是一点就透,且还能举一反三。
“依你所言,皇帝对四皇子并不是全然信任的,既然如此,何不扩大他们之间的缝隙?”顾景云闲适的道:“如果皇帝知道他还未死,四皇子却着急的想要弑兄杀侄,他会如何想?”
顾景云意味深长的道:“皇帝他老了……”
“可是……”
“您是担心朝臣质疑你的能力吗?”顾景云挑着嘴角笑道,“我是让您向皇帝示弱,却不是向朝臣示弱。”
连虚心请教,“那该如何向皇帝示弱,而不在朝堂上公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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