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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灼不悦地压了压嘴角,对于洛河郡王的不务正业嗤之以鼻。
凤举纱笠下的唇角微弯,径自起身走到琴师的位置,琴音中断,她从琴师手中接过了琴。
素手挑弦,叮咚几声,琴音便完美地与笙箫之乐串在了一起,一支完整的乐曲,并未因短暂的中断而破坏。
洛河郡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要快速衔接上一首曲子并不难,难的在于这支曲子是他新谱的,凤举不可能知道,但她却能让自己的琴音与旁人奏出的曲调契合,这不仅需要精准的节奏把握,最重要的是从容自若的心性修养。
但他很快发现,凤举的能为不止如此。
琴音在完全融入节奏之后,便摆脱了低调附和他人的方式,开始渐显突出。曲调乍一听仍是那首曲子,但细细听来便不是最初的韵味了。
洛河郡王和在座的几位友人都不自觉地侧耳,蹙起了眉头。
原本歌舞升平的欢快曲调,在鬼使神差中变成了萧瑟哀曲,令人听来满心的沉闷抑郁。
不多时,就连慕容灼这个外行都听出了不对劲。
“好了好了!”洛河郡王实在听不下去了,赶忙挥手。
舞姬们停下舞步退了下去。
凤举装模作样地说道:“郡王此曲作得甚是凄凉悲怆,看来郡王也心系着灾民疾苦,阿举甚是钦佩。”
洛河郡王眉角抽搐,轻哼了一声,三言两语让在座好友离开后,他才说道:“你的用意本王明白。”
一边说着,手指在莲风的旁边敲击着。
“洛河郡虽是本王的封地,但一切政务皆有潘充治理,本王从不过问。”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凤举一眼,然而凤举只是沉默,此时他才真的有些发愁了。
从前不是没有人冒险来求他管制潘充,但那些人皆是慷慨激愤,长篇大论,如凤举这般反而让他觉得棘手。
“哎!那潘充是忠肃王兄保举之人,他是本郡父母官,在任上这些年,洛河郡由他治理尚算太平,本王不便多加过问。”
尚算太平?
凤举和慕容灼同时对此评价嗤之以鼻,如今的洛河郡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尚算太平”这种话亏他说得出口。
太平,也仅仅是他一人的太平罢!
凤举起身上前,从洛河郡王手边取回了莲风。
“澜之当日将莲风交予阿举,说与郡王颇有交情,阿举在洛河郡若有任何需要,郡王皆不会推辞。”
她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白玉莲花,说道:“诚如郡王所言,莲之风骨,独抱幽怀,特里独秀,在阿举眼中,澜之便是如此人物,阿举本以为能与他相交者必也是独具莲风,但看来,阿举似乎错了。”
说着,她抬头看一眼洛河郡王,作势便要转身离开,满心失望让她连作揖告辞都不屑为之了。
洛河郡王攥了攥手,尽管隔了一层纱,他却似能感觉到,那纱笠之下无比失望的眼神正如火焰一般燎灼着他,让他生平首次生出愧疚之意。
就在慕容灼眸光一闪、起身便要与凤举离开的刹那——
“且慢!”
在洛河郡王看不见的方向,凤举与慕容灼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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