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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定下了五日后启程。先安排大力明日赶着驴车送了江婆婆回家告知她的决定。其他人从明日开始帮助打包行李。等到将东西全部搬到县城后,再各自离去。
夜里,方南雪和池净月陪着池太太坐在院中闲聊。聊着聊着方南雪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池伯母,江婆婆挺大岁数了,孙子孙女都五六个了,她怎么不回去带孙子啊,她家很缺钱吗?”方南雪有此疑惑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江婆婆儿孙满堂的,怎么还要给人干活儿挣钱。池太太笑道“以前因为你们都小,所以没和你们说过这些。现在你既问了,我也就告诉你们吧,”
“江婆婆夫家姓杨,她从16岁就嫁到杨家了,她丈夫杨大壮一开始还好,后来成亲半年见她迟迟未怀孕,便开始骂骂咧咧,还动手。若非公婆拦着,只怕结婚当年就被打死了。后来江婆婆陆陆续续生了三个儿子,这期间她的公公婆婆也都死了,她自己爹娘岁数也大了,那男人愈发胆大,每每打起老婆孩子,那叫一个心狠。江婆婆带着三个儿子在杨大壮手底下艰难的讨生活,后来经人介绍她来了我们家做饭,日子才算好些。她来时求我说可以少要一些工钱,只求让她留下就好。我们当时尚且不知道江婆婆家里的事情,只是同为女人,我体会她做人媳妇的辛苦,也就答应了。”
“她来的时候,最大的儿子都十三岁了,她让大儿子给家里做饭,又托了左邻右舍多多看护。”“她的三个儿子慢慢长大,她丈夫看着渐渐成人的儿子,才收敛了些。那大儿子二十一的时候,江婆婆拿出攒了多年的积蓄,开始慢慢给三个儿子都娶上媳妇。”“他大儿子二十五的时候,她男人外出喝酒摔死在路边,村里来人报信喊江婆婆回去的那天,江婆婆是呆愣愣的,我不放心,就让竹清的父母赶着车送她回去。竹清父母胡来和我说整场葬礼,江婆婆都面色奇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后来葬礼办完,江婆婆交代好儿子各项事情以后,就回来继续做饭了。听说在回程的路上,一出村,江婆婆就开始傻笑,竹清父母吓得够呛,怕她疯了。他两心想这也不至于啊,这平时也见江婆婆提起过这男的啊,难道真是感情深?等到回了我们家,江婆婆更高兴了,那天她自掏腰包的炒了十几个菜喊大家伙儿吃饭。那顿饭我也去了,江婆婆那天喝的酩酊大醉,我们也不敢劝。江婆婆喝醉后,一边哭一边笑,说天杀的狗男人终于死了,他终于死在我前头了,老娘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江婆婆哭的撕心裂肺的,诉说着自己16岁嫁给这个狗男人,婚后动辄打骂,哪怕生了儿子坐月子也逃不过,为数不多的嫁妆被丈夫拿去买酒赌钱,后来来了池家做饭也是担惊受怕,害怕他在家打儿子,害怕他来池家闹事。她说她给儿子结婚的那些钱都是拿她和三个儿子的命攒的,她男人怕她藏钱,又怕把她打坏了没法儿继续挣钱养他,就当着他的面下死手打她的三个儿子。”“她恨呐,可是她打不过这个男人,她也不敢有杀他的想法,想过自杀,但是舍不下三个孩子和自己年迈的父母,就这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如今,这个男人终于死了,这让她如何不开心、不快活。
“所以,”池太太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女人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遇人不淑,有些时候想死都难。”“江婆婆从那天过后,仿佛换了个人,变得爱笑了,尤其是从回池家的路上到醉酒后醒来的那几天,每天从早笑到晚上,那几天竹清的母亲跟她睡,竹清母亲说江婆婆好几天半夜做梦都在笑,把她给笑醒了。”
池净月此时睁着大眼睛问:“母亲,那如果结婚前这个人看着挺好,结婚后就变样儿了怎么办呢?”池太太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要先把钱抓在自己手里,要知道居家过日子,钱在你手里,别人对你说话都得客气三分。其次,如果得不到感情,那么你就想办法带好自己的孩子,等到孩子大了就好了,男人对于女人会变心,但是孩子对于母亲是不会变的。”“江婆婆之所以不回去带孙子,一来是因为她身体还不错,想趁着还能干得动给儿子孙子多攒点钱。二来是因为她一直在咱家,其实没有怎么和儿媳妇相处,怕回去了处理不好婆媳关系,到时候儿子难做。”方南雪听的内心有些闷,但是又不知如何说起。是啊,就是如此,纵使在百年后的社会主义里,女性尚且处于弱势,更何况百年前的现在。绝大多数的女子都是没有办法反抗那些不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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