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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二太太病逝的消息传来,宝二爷痛哭了一场后便有些呆愣愣的,每日只再书房抱着书本埋头苦读,堂姐还以为他是想通了,愿意去考科举了,便没有在意,谁知才过了一个月,宝二爷竟在一个早上留书出走了,说是红尘缘分已尽,去寻自己的路了,堂姐这才发现他素日看的都是些老庄之类的书,想来早就存了这个念头了。
如今宝二爷一走,便只留下了堂姐。
族中之人只说堂姐命硬克亲,竟要把她赶出去,幸而有珠大爷和琏二爷从旁劝说,才留了下来,只是族里的人说宝二爷既已不在,祭田便没她的份了,如今只每日带着麝月几人做些针线度日,又时常咳嗽,身子骨都差了许多。”
宝钗自打出生便从胎里带了股热毒,原先有冷香丸压着,素日看着倒与常人无异,只是如今薛贾几家已败,当初那和尚给的药引子也用完了,如今又从哪里去弄这个?
黛玉闻言一怔,蹙眉道:“难道大舅母和珠大嫂子竟不管么?”
邢岫烟苦笑道:“我姑妈与二太太素来不睦,对堂姐也一直是不冷不热,况她的性子姐姐也知道,巴不得少一个人来分财产,如何会管?
而珠大奶奶也有兰哥儿要照看,虽攒了点梯己,但日后兰哥儿读书娶亲也要打点使费,哪里舍得拿出来?最终还是珠大爷和琏二爷到族里据理力争,族里才勉强同意每年给堂姐分些米粮,将将够糊口罢了。”
众人皆沉默不语,良久,黛玉方叹道:“宝姐姐也是个可怜人。”
宝琴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点了点头,叹道:“不过还好,我昨儿听母亲说,堂姐查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虽然宝二爷不在,这胎若能平安生下个哥儿,日后也算有了个依靠。”
紫菀闻言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宝钗也算有了个盼头,况如今贾家的境况已比原著中要好许多,贾珠贾琏尚在,又有薛蝌等人从旁照应,想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光阴似箭,一晃便是五年过去,转眼又是春日,花开正好,紫菀在上房听管事媳妇回禀明日宴席之事。
因园子里牡丹开得好,正逢韩蕙回京,紫菀便设了宴席,一则给韩蕙接风洗尘,二则请黛玉陈玥并宝琴等人前来赏花。
正说话间,忽有府里的管家媳妇来给紫菀回话,说外头有人送贺礼来了,紫菀无法,只得前去料理。
前些日子陈珩升任京营节度使,掌管神都京营,端的位高权重,陈家行事低调,并不曾大办宴席庆贺,然好些人家仍是以各种借口打发了人送了贺礼过来,而且多是些鲜果、绸缎等物,并不贵重,退又不好退,让紫菀不胜其扰。
细说起来,陈珩不过而立之年便坐到了这般高位,固然是他自己的本事过人,但亦有陈父之故。
陈父自早年间便暗中投向了乾元帝,在当初诸皇子夺位之时出了不少力,还险些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乾元帝虽刻薄寡恩,对追随自己的心腹倒还颇为优待,陈家向来忠心耿耿,他也一直颇为优待。
然陈父跟随乾元帝日久,对他的脾性极为了解,生性多疑,又好猜忌,如今自家权势益胜,若不小心应对,迟早要被乾元帝所忌。
陈父心里清楚,陈珩在军中颇有声望,这些年来又立下不少功劳,完全可以再升一两级,只是因着自己,才迟迟不能晋升。
他年事已高,早先大病了一场,更想通了许多事,对权势已不再恋栈,只想好好含饴弄孙,当即以病重为由,上书乞骸骨。
乾元帝再三驳回,奈何陈父心意已决,最后还是准了,随后便擢升陈珩为京营节度使,掌管神都京营。
陈珩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品大员,紫菀夫贵妻荣,亦一跃成为一品夫人。
这日一早,黛玉依约前来,身后跟着的丫头仆妇簇拥着两个男孩儿,大的约莫五六岁,年纪虽小,却生的极为俊俏,神色沉静,颇为沉稳,正是长子季衡,小的那个只三四岁年纪,粉妆玉琢,犹如年画上的童子一般,乃是黛玉三年前所生的次子季睿。
紫菀得了消息,已在二门上侯着了。
两兄弟虽年幼,礼数却极好,待黛玉与紫菀厮见毕,也抱着小拳头给紫菀请安见礼。
紫菀爱的不行,一手搂了一个,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只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便是,姨母给命人备了你们爱吃的点心,想吃什么顽什么只管跟丫头们说。”两兄弟笑着谢过,方携手去了。
黛玉四处看了看,笑道:“我的姣姣呢?怎么不见?”
姣姣是紫菀的女儿,当初她生下了次子陈洵,以为想要女儿的心愿是无法达成了,不曾想三年后又怀了孕,生下一女,陈珩欣喜若狂,给女儿取名为姝,小字姣姣。
黛玉自生了长子季衡后,便一直想要个女儿,偏生后面又是个男孩儿,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姣姣不过三岁,却生的粉团儿一般,聪明伶俐,嘴巴又甜,素来与黛玉极为亲密,黛玉也把姣姣看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百依百顺,竟比紫菀还要宠爱三分。
紫菀笑道:“这丫头懒得很,辰时才起,这会子还在梳洗呢。”
黛玉闻言嗔了她一眼,道:“姐姐也太严了些,咱们姣姣还不到四岁,小人儿家自然爱困些,这是常事,咱们姣姣又不是那等娇纵的性子,已经这般懂事了,姐姐还不满意?”
紫菀闻言哭笑不得,摇头道:“你们一个个太宠她了,我再不严些,只怕就没人管的住她了。”姣姣是几家唯一的女娃,众人不免娇惯些。
正说笑间,便听外面丫头道:“大姑娘来了。”
不多时,便见丫头媳妇簇拥着一个小姑娘过来。
这小姑娘不过三四岁年纪,却生的粉妆玉琢,肌肤白嫩如脂,眉目精致如画,身上穿着嫩黄色撒花袄儿,葱绿棉裤,散着裤腿儿,足蹬大红软缎小绣鞋,颈间挂着一挂极精巧别致的攒珠璎珞,中间嵌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越发衬的小脸如脂玉一般晶莹剔透。
小姑娘胖嘟嘟的,走路也有些慢,跟着的丫头媳妇却没有抱着走,素来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们素来娇嫩,三四岁被抱着走乃是常事,然紫菀虽疼女儿,却不是一味宠溺,满了两岁便让她自己走,等闲不许丫头奶娘们抱着,因此姣姣虽然人小腿短,走的却极为稳当。
只见她慢慢上前,先给紫菀请了安,方又走至黛玉跟前嫩生生地问好,黛玉喜得一把搂进怀里,不住的摩挲,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姣姣想不想姨母?”
姣姣闻言搂住黛玉颈项,悄声道:“姣姣很想姨母,昨儿祖母给了姣姣一匣子珠花,都给姨母留着呢。”
黛玉闻言笑得不行,抱着小家伙连亲了几口,对紫菀笑道:“这孩子连一朵花儿都想着我,不枉我素日疼她。”
紫菀心下不免有些吃醋,酸道:“这丫头,有了姨母,竟把我这个当娘的给忘了,白疼她了。”
众人闻言都笑道:“奶奶可冤枉咱们姑娘呢,大姑娘了方才还说要给奶奶摘花儿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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