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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恭知进城后,见城内正在热火朝天的开展‘大扫除’,百姓们也有了口粮可领,还算井然,不由频频颔首。
“尚书大人,颍州府衙与奸商勾连,私自高价出售府衙粮库中的夏赋官粮,昨日统计出已亏空一万两千余石。此事,若说知府廖思义不知情,末将是不信的”
一见面,陈初便为自己将廖思义禁锢在官舍一事,作出了解释。
眼下陈初有管辖淮北四府军务之权,但羁押一府主官,却是明显擅权了。
本以为范恭知会苛责几句,不成想,老范听闻后竟一脸怒容,“太过分了!如今淮北民乱未定,他们非但不思报效国恩,却一心敲骨吸髓,淮北之乱,就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这等蠧虫一日不除,我大齐一日不宁!
陈将军,你只管上奏言明此事,本官与李执宰支持你!”
哎哟,陈初望着一身正气的范恭知,差点以为自己以前误会他了。
但他说的支持是啥?
口头支持么?
同日,原本坐镇新溪县的陈景安连夜抵达颍州。
相比火上浇油的范恭知,陈景安则心事重重。
军帐内,待陈初复述了今日范恭知所言,陈景安不由冷笑一声,道:“廖思义出身吏部”
“吏部?先生是说,廖思义是后党的人?”
陈景安帮陈初分析过朝堂形势,后党大佬、国舅钱亿年掌控的吏部,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嗯。”
陈景安点点头,又道:“那刑部尚书吴维光是钱亿年的得力干将,此次颍州私售官粮一事,出身吏部的廖思义屁股不干净,又涉及了吴家一名管事。范恭知身为相党骨干,当然希望元章闹的越大越好。”
哦,这是想拿我当枪使啊。
见陈初没接话,陈景安语重心长道:“元章,千万莫信那范恭知的鬼话,他们知道这点小事扳不到吴尚书,至多膈应他一下。你若做出头鸟,必定惹来报复到时,范恭知才不会管你死活。”
陈初稍稍沉默后,道:“那依先生所想,我该如何?”
这次,换陈景安沉默了一会,才道:“元章,我家与吴家同出颍川,祖辈有些交情。若元章需要,我可请叔祖辈代为说和”
“我的人断了那吴家管事一臂,也能说和么?”陈初似笑非笑。
毛蛋和宝喜就守在账内,陈景安却不知是陈初身后这名少年动的手,回道:“世家大族,要的无非是一个面子,元章只说手下冒失,非你本意。将动手之人交与吴家处置便是了。”
宝喜和毛蛋同时扭头看向了陈景安,两人年纪都不大,目光中的不满和怒火,自然掩饰不住。
陈景安察觉气氛不对,只看了两人一眼,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连忙补救道:“随便找个乱军尸首,将脸剁烂送过去也行。吴家无非想讨回一个面子,送去的尸首到底是不是动手那人,反倒无关紧要。”
“哈哈哈”
陈初起身大笑几声,却道:“先生,你曾与我说过,事若可为,不可不为,若不可为,亦可不为。我的人动手一事,我便觉得此事可为、此事需为、此事必为。既然做了,我也没想过再去和那吴家补救关系。”
“元章!我并非说你此事做的不对,只是时机未到!你不在朝堂,不知后党何等势大,此时你羽翼未丰,与他们撕破面皮,殊为不智!大丈夫不止能提杀人剑,还需有能屈能伸的胸怀!过刚易折的道理,你不懂么?”
陈景安少有的情绪激动,陈初见此,默默看了前者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先生,方才我还以为你是来为吴家做说客的。此时方知,先生是真的担心我,惭愧惭愧。”
“。”陈景安闻言默然。
“先生,吏治不治,颍州难安。颍州不安,我怎能放心以此做转运粮草军械的后方,怎能放心继续东进?”
“元章说的,我懂得。但吏治非你职权,你这般还是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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