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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庆余视线越过李登峰,和韩尝对视几息,却听他道:“呵呵,身为汉人种,未必都把自己当汉人。帮金人欺压咱汉人的、宁愿为金人做狗的,咱见的还少么?这丙贰捌内出现几个事后向金人告密的汉人叛徒,一点也不奇怪。”
韩尝自然听出田庆余是在点自己后者原本一个小小河间什长,若在平时,韩尝杀死他像杀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可眼下,田庆余已成丙贰捌领袖,再兼他们一伙刚刚杀了副帅完颜斜保,身上那股破罐破摔的杀气正浓。
韩尝觉着,若自己不表态,他们杀自己绝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于是,韩尝起身轻推开挡在身前的李登峰,对田庆余抱拳解释道:“老兄放心,日后我绝不会将今夜之事吐露分毫!我韩家在燕京绵延十世,降金实则无奈之举,并非如老兄所言,甘愿为金人作鹰犬。”
田庆余故意顿了几息没吭声,接着突兀一笑,道:“韩大人多虑了,我所言金人鹰犬并非说的你家,而是”
田庆余又是一顿,转头看向了田实仓,后者桀桀一笑,走向了紧邻金人床榻的另一张榻上。
丙贰捌毕竟是战俘营,淮北军再仁义也不可能给他们每人提供寝被,大伙夜里都用麦秸盖身御寒。
而田实仓所站的床榻旁,厚厚的麦秸下方,明显有一个人形在瑟瑟发抖。
却见田实仓一伸手,精准的揪住了麦秸下那人的发髻,笑道:“录事大人,好起了!”
说罢,猛一用力。
求了满天神佛,希望这帮杀才能将自己忘记的汉人录事,一声惨嚎,被田实仓拽着发髻拎了出来。
拖着走向了韩尝这边。
那汉人录事吃疼,双手紧握田实仓的手,被拖行几步后,突然哭嚎起来,“军爷,军爷!我并非金人啊,我也是汉人,饶我,饶我。”
田实仓却对他的哀求充耳不闻,某种程度上,他恨这同为汉人的录事比金人还甚。
少倾,田实仓将录事拖到田庆余和韩尝中间。
这录事久在宗弼身旁,以前见了韩尝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可此时见了韩尝,却像是见了亲爹一般,膝行两步,抱着韩尝的腿哭道:“韩大人,咱们都是汉人。求您在这几位军爷面前美言几句,饶我一回。日后,也好在官场上互相扶持”
韩尝低头看了那名录事一眼,又看向田庆余,“田老兄,这是何意?”
田庆余却从腰间抽出那条今夜已缢杀七名金人的麻绳,面无表情的递了过来,“田某方才所言甘为金人鹰犬的告密者,正是此人。若不杀,韩大人方才对完颜斜保见死不救之事,定会泄露”
“啊!我不会讲,我发誓!今夜之事我若泄露半句,儿孙世代为奴,妻女永世为娼,我我也不得好死”
录事急忙竖起三指,起誓后见韩尝依旧不吭声,又咚咚咚瞌起了响头,涕泗横流道:“韩大人,你信我,你信我啊!”
所谓起誓,对韩尝来说完全不起作用。
他之所以犹豫,自然是因为对方这随军录事的身份。这是田庆余逼自己纳的投名状!
可亲兵李登峰见此,已明白自己和韩尝都已没了退路。今晚,要么杀了录事,要么被田庆余等人杀了。
再无第三条路可选。
想明白这些,李登峰伸手去接麻绳,想要替韩尝做了此事。
不料,田庆余却机敏的一缩手,让李登峰抓了空,随后田庆余重新将麻绳递到了韩尝面前,道:“韩大人,劳你亲自动手!”
路就这两条,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间了,韩尝最终一咬牙接过了麻绳,“好!”
而那录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坐在地上用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后退,惊惧嘶喊道:“我也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啊!”
今天下班太晚,终于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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