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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毕竟是在宫闱倾轧中长大的,最知晓那些见不得人的私隐手段,待到转醒,遣退众人,抽丝剥茧之下,很快便发觉其中蹊跷。
临行前她的那场病,夜里不安的梦语,以及独自垂泪,却不肯言说的心事。
他刚离开没多久,她就病了,还没来得及归京,人就没了。
倒像是有意支开他一样。
心中有了主意,他再不迟疑,虽未曾猜出其中真相,却也知此事绝不简单。
顾不得心腹挽留进言,第二日清晨服药之后,承安便命人牵马来,飞驰往长安去。
贤妃身为后宫位分最高之人,承安回宫,少不得要去拜会。
他是圣上现存长子,虽不得圣眷,却也是小小威胁,贤妃乐得拉拢,但若是有机会铲除,却也不会手软。
早在前些时候,她便听人回禀,说二皇子听闻二皇子妃病故,竟伤心吐血,震惊与他们夫妻情意之时,又觉时机来临。
年少吐血,命不久矣。
有了这层思量,她便定了主意,一边落泪,一边说些锦书临终前情状,眼见承安眼眶红了,神情黯黯,方才停口。
承安从她话中得到想要的,便起身告辞,恰巧遇上三皇子妃杨氏,倒是说了几句。
杨氏年纪与锦书相仿,并无利益冲突,关系不坏,知她病逝,伤心许久,这会儿见承安行色匆匆面有倦色,顾不得避讳,劝了两句。
“往日里,皇嫂最不放心的便是二皇兄与两个胞弟,”她低声道:“皇兄若是为此伤神,她泉下有知,不知会多伤心,还请节哀。”
承安听出她话中好意,道:“心领了。”
“也是怨我,”杨氏见他如此,想起自己听说他回京途中吐血之事,心中歉意更甚:“若非我叫皇嫂一道躲懒,也不会受风着凉,拖延成病。”
承安心中一动,面上哀色更甚:“怎么说?”
杨氏不觉有他,黯然道:“那日宫宴的酒烈,我们两个量弱,都有些受不住,我便邀皇嫂一道往外透风,哪知竟睡死了,连皇嫂不适,早早离去都不知……”
承安眼底神色微亮,杨氏尤且不知,继续道:“我只当是染了风寒,也没细思,哪知再过几日,便听说皇嫂病重……”
承安听到最想知道的东西,心中已有决绝,同杨氏说了几句,便返回宫去。
他不得圣上喜欢,锦书行事不免战战兢兢,从不肯叫人轻看,,即使身子不适,也绝不会早早离开圣上与诸妃宗室都在的宫宴,落人话柄。
除非,她实在是熬不住了。
可病重的消息,是在几日后才传出的。
又或者是,宫宴上有什么她忌惮的,想要躲过去。
再或者……那日离开的人,根本不是她!
照常理而言,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后者不仅荒诞,而且机会近乎渺茫。
可不知怎么,承安一颗心忽的剧烈跳动起来。
万一,那是真的呢?
不然,宫中何必匆匆办了丧事,停灵三日,便急忙下葬?
这是冬日,不惧天热尸腐。
这念头跳到心间去,叫他几乎站不住脚,跌跌撞撞,往自己宫里去。
锦书虽死,侍奉她的宫人们却还在。
这里面,有人对他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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