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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盖屋舍都是就地取材,佛朗机挖矿不比咱们,直接把山炸个大洞,在山洞里放炮仗,可吓人了。”杜备倭说着还心有余悸,“不拜山神、不拜窑神,开窑前是必须要拜神的,佛朗机人死活不拜,非拿着个破十字架在山里晃悠,还说火药炸的安全,这不是胡扯呢!”
“那他们炸的安全么?”
陈沐问着,指向议事广场,“那些石头都是从山上炸下来的?”
“出事七八次了,一炸就埋人,本官去近畿百姓说了,都不要去帮番夷炸山,死了都找不着。”杜备倭身上似乎有明朝官员对夷人交往方式的典型特征,就是我不管你、你也别影响我,“反正他们雇的都是倭寇挖山,死就死了。”
澳门只有一种矿产资源,就是佛朗机人炸的花岗岩。
议事广场再向南,土黄色逐渐变成白黑相间的卵石沙滩,港口人来人往,数不清的人正在装卸货物,更远的地方是露天的船厂与海岸上停靠的大型商船,舟来板走,商贸繁华。
陈沐知道,他的两艘蜈蚣船正在那修补!
盘踞在濠镜澳的异国人,远比陈沐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们已经修好了三座大炮台,建起教会小学、营房与医院,甚至还在距离聚居地不远的山麓建起炮厂。
吴桂芳曾说番夷据澳为家不下万人,陈沐一直以为是虚数,可只有当他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才认识到,根本不是虚数。
这帮王八蛋是真把这儿当成他们家了!
“周县令、陈千户,旗军就停在这里吧,再下山若惊到夷人,恐生事端啊!”
比起被陈沐扯起虎皮吓住的杜备倭,另外两个守澳官显然要和夷人亲近些,二人过来和陈沐说着,几个夷人在不远处看着这边,显然陈沐这支兵力让他们感到担心。
“我们在自己的辖地行走,会惊到夷人?”
陈沐仿佛听见可笑的笑话般,摇头道:“岛上的夷人,他们几个能做的了主?”
“能做主就让他们把驻军约束好,都呆在营地里不要出来,旗军会不会惊到他们陈某不知道,但最好他们不要扰到陈某的旗军。”
李旦在进入关闸后就走小路离开,这让陈沐少了直接与夷人对话的翻译,但这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他登岛就是为了与私贩妇女的夷商作战,这一点不会改变。
想让他把旗军留在这,不可能。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行显然也认同这一点,他即不在乎夷人,也不在乎三名辖内武官的看法,对陈沐拱手道:“陈千户,时候不早,我们下去看看吧。”
陈沐对葡萄牙的神父、军官点头轻笑,随后挥手迈步。
在他身后,自有各个百户下令旗军继续前进,传令声在山道上此起彼伏,佛朗机人的脸色不好看。
时隔多年,明国人的军队又要进入他们的议事广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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