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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我一句劝,先回家等消息,我闫伟农不说假话大家知道的,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欠大家的一定会还上,不会赖掉一分。”
“说得好听,但猴年马月啊?”
“就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厂长要是再找不来钱,我们就带着娃娃上你家吃去。”
“就是,我带着我家八十岁老母亲去!”
闫伟农苦笑着摊手:“各位,同志们,不是我卖惨,你们上我家,也没吃的啊。”
最后一次发工资,还是他自己垫上棺材本呢,现在家里老婆子和儿女也跟他闹啊,老伴儿都搬儿女家住去了,他一个人能有啥吃的。
“但大家放心,我闫伟农住哪儿,大家都知道,要是一个星期内发不下工资,大家只管去我家,我供大家吃喝,现在就先散了吧,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家就放心吧。”
他说得真诚,又是老厂长,威信尚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老厂长是个好人,大家都知道。书记和各大车间主任都跑路到其它好单位了,只有他还在守着,虽然解决不了什么,但至少每一次诉求都能得到回复,没有白白晾着大家。
至少,如果这个厂真的倒闭,他会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守着厂子的人。
清音趁机劝说:“也是,咱们一直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办法,回家凉快凉快,过几天再来。”
“就是,你们看这几个娃娃都热得小脸通红,可别是中暑了啊,这上医院又得花钱。”秦嫂子收到清音的暗示,也跟着帮腔。
其他围观群众一听,也七嘴八舌劝起来,这要是不把人劝走,路都要堵死了。
“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闫厂长说一个星期,那咱们就再等一个星期。”
“走吧,那我家也回去。”
只要有人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走,没一会儿,厂门前就空了。
闫伟农看着空空如也的场地,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愈发心酸。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商客云集啊。”
清音把自行车交给秦嫂子,“嫂子你帮我看着下,我找闫厂长说几句话,上次跟他买的药效果不错,还没谢过他。”
“行,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找个阴凉地方坐着。
闫伟农还记得清音,“刚才多谢你了,小同志。”
“闫厂长客气,上次的紫雪丹我还没谢过您呢。”
“对了,刚才听人说您这厂子还能卖,要是卖给医药公司的话,何愁这点工人工资?”清音试探。
“可别提了,外面的人只知道厂子能卖,却不知道这里头水深得很。”
一面说着,清音跟他上办公室坐会儿。
堂堂一厂厂长,办公室里居然连个暖壶都没有,据说是工人要不到工资,家里正好缺这个,就给拿走了。
“现在说想买咱们厂的人,压根不是国营单位,而是挂靠在下面的一个小私人作坊,说得好听能帮咱们渡过难关,其实是趁火打劫,这么大个厂子,只给一万块钱,关键这么多工人他们还不愿接收,不承认他们的工龄,那这厂子卖了又有什么用?他们无非是想坐享其成,用咱们那些半死不活的设备和老字号商标而已。”
“现在厂里还有多少设备?”
“不说清洗、切片、炮制这些基本的,就是提纯和粉碎机,咱们都有三台,还有制丸的设备,当初买的时候可不便宜,光机器就好几千,他现在给我打包价一万块,真是欺负人。”
闫伟农愤愤不平地说着,“我就是要卖,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清音却忽然说:“您就是要卖,也应该卖给思想品德过关的人,而不是奸商。”
“哦,怎么说?”
“您还没发现吗,外头那些所谓的工人里,就有他们安插进来的人,我们听了一会儿就发现,好几个带头捣乱的小年轻,看着不像等米下锅的工人,反倒是油光水滑不缺吃喝,在你来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挑拨工人情绪。”
“利用不明真相的工人给您施加压力,要是一个星期凑不出钱,您就是不想卖,他们也会挑拨工人闹事,逼着您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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