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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沙滩很宽,那时江潮正是凶猛之时。滔滔白浪吞卷着岸边的礁石、沙滩,浪声轰轰,真有卷起千堆雪之势。
远处江上的船只都在摇晃,灯光在浪涛间扭曲,被撕碎一般。
申海兰跑得很快,本来身体素质就是一流的,此时更是求死心决然,更加快速。
我心头惊震无比,当场一打方向盘子,撞倒路边护栏,从路外侧的防护绿坡上急冲入公园里,一路碾过花坛、草坪,轰着油门狂奔向江边。
那时已深夜12点多了,那一带根本没有什么人了,只有我去才能救下她来。
救她,我没有别的企图,只是想着小时候她给过我一包被拒绝的糖,想着我骂过她,想着她用青春和自由换取了家人的发达、哥哥的平安,她的牺牲不值,家境挺好,命运却如此悲忧。至少我们还是……老乡一场,我不忍心看着她异地他乡葬身江中。
一边狂开,一边狂叫着申海兰,但江潮声声,她听不见。她狂奔向江中,白晰的小脚踢在江边的卵石上,摔倒了,爬起来,脚在流血,膝盖在流血,却依旧狂奔出去,再跌倒,再爬起来,她想用死亡来告别这个世界。
在她来说,命运是悲哀的,她无以忍受,于是毅然选择轻生!
那时,她的身边没有七名美女护卫,没有哥哥,没有父母,更没有表哥,只有她。一个可怜的17岁少女,孤寂而痛楚的灵魂。或者,她对生命已然绝望。
我的SUV一路狂奔,一路颠簸,抖得我快飞起来,好几次头都撞车顶了。似乎车身的零件都要散掉,撞了很多水泥椅子,擦挂了很多的树,因为我走的是最近的路线。
当我冲到江边的时候,车速高速百迈,刷地一下子陷进了沙石之间,轮子疯转着,打得沙石狂飞,挡泥板碎炸,车子无法前行了。
可那时,申海兰再次跌倒在江边,头撞在一块礁石上,晕了过去。泡在湿透的沙滩上,头发凌乱,白裙破掉。
一个浪涛打来,将她冲起近两米高。她被冷冷的江水冲醒,只是惊叫了一声,然后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便被浪潮卷进了江中,起起落落。
我推开车门,最快的速度狂冲过去,尼玛,一脚不小心踢在卵石上,一块五六斤的卵石飞起来,我特么右脚骨头都要断了,也流血了,却全然没顾,跟扑向了退去的浪潮。
不到五秒钟,我已一头扎入江中,朝着申海兰狂游而去。
公园的灯光下,她在滚滚江水中起起落落,时隐时现,没有任何的挣扎,本能的挣扎也没有。她心似乎已死,如此坚决。
我疯狂地游动,搏击猛浪,奋力追赶。这种时候我依然感觉到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既然如此,为何渺小的人类还你争我夺呢?很可笑,那时候竟然是这种感受和反思。
但不管大自然如何强大,我应该拼尽我的全力去救她。
终于追出二百多米,我已到了江水深处,相当之累,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拼命地踩着水,拍打着浪涛,保持着浮力与平衡,抗击着滚滚洪流。
那个时候,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依旧有申海洋打出来的五根手印,已经青肿了。一张本来纯净无比的小脸,竟然让人无比生怜。
我大叫着:“申海兰,为什么要死?你这么年轻,就不能活下去吗?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她睁着眼睛看着我,突然挣扎了起来,泪水滚流:“程雨生,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让我死……啊……”
她挣不开我左臂的搂抱,像钢铁一样搂抱着她的小腰,正好圈了一圈。
“不!我不放开!我说要救你,就一定救你回去!”
“我不要你救!不要你救!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她尖叫着,然后嚎啕大哭,对我又揪又掐,抓脸,抓胸,推肩,最后狠狠地咬了我肩头一口,然后上半身后仰而去。
她腰的柔韧性真好,直接后下腰近90度,上半身突出了圆实的山峰,但已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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