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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元岁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揉了揉不太舒服的鼻子,领情地将那团皱巴巴的布料当做披风似的系在了脖子上。
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凌夙诚听见她在自己身后轻轻咳了咳,又憋不住似的开口:“老大,我们这会儿能不能多说说话。在这种四面八方都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周围还总是传来那种空荡荡的滴水或者破裂的声音,其实真的有点压抑诶。最近怎么跟这种没人的封闭空间杠上了?我的脑子里现在正在不停的回放从前看过的所有恐怖故事的精彩细节。”
“你可以继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种话只有从凌夙诚这张耿直不过的嘴里吐出来,才会不让人觉得那么敷衍。
在体检室的门边短暂地驻足了一会儿,元岁似乎是笑了一声,平静地说到:“说起来,我和黎然最初就是在医院认识的。”
“嗯。”凌夙诚表达自己在听的常见方式。
“是在我一个人来体检的时候,碰巧认识的。”元岁顿了顿,“他以前好像总是待在医院里,直到我们认识了好几年之后才慢慢有了出门的自由。”
“你以前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不过我那时候很天真,以为真的是因为他总是咳嗽,体质不好。”元岁操纵线,在凌夙诚搬开又一障碍物的时候搭了把手,“听翟一文说,您在出发前已经收到汤副组长提供的某些机密资料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么?”
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她在凌夙诚开口之前又补上一句:“还是算了……这方面的事情,我还是应该回避一下。”
“没什么关系。我确实发现了一个相对符合你的描述的人。”停顿了一下,凌夙诚接着说到,“尽管在档案里,这个人只有编号,没有确切的名字。”
“哦。”元岁有点不知道怎么正确地反应了。
“实验室手底下……确实有过那么几个平常不会放出来见光的孩子。比如从前的我,又或者是死去的闵舒。”凌夙诚难得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表达方式,给了元岁一点点缓冲时间才接着说到,“但他和我们也不太一样。”
“我很好。您给个痛快一次说完吧。”元岁的口气几乎有点肃穆。为了转移自己飘忽的注意力,她突然伸手在凌夙诚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感觉到对方浑身微微一震。
“怎么了?”凌夙诚倒也绷住了没回头。
“没事,找个位置借个力调整一下我现在别扭的站姿而已。”元岁勉强压下心底那一丝丝成功报复回来的小骄傲,竭力绷直不自觉弯起的嘴角,“我早就想问了,您身上是隐藏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我觉得您好像超级不喜欢和人有什么肢体接触。”停顿了一下,元岁决定也让凌夙诚也强烈地体验一把她这段时间里经常感受到的老脸发烫,“就算是您亲口承认喜欢的小姑娘也不行?”
“……我们之前不是在讨论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么?”凌夙诚有点跟不上她跳脱起来的思路。
“不,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现在显得尤其重要。”元岁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地说,“我正在心里分析您刚刚提到的‘不同’。您总不会告诉我,您的这种应激反应是作为武林高手的警惕吧?明明您的天赋那么强劲,在我接近之前早就有察觉了。”
“你分析的方向或许并没有错。”凌夙诚终于整个人转过身来,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个堪称无奈的表情,“在实验室里的日子是没有什么人权可言的。小时候经常被一群医生护士按着扎针确实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我还没能完全客服某些……阴影。”
元岁眼睛里的笑意渐渐的敛去了。她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稍微有些怜惜的意味:“我想到了。这么看来的话,他以前过得日子还是比您要自由得多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把他往……的方向想过的原因。他以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病人,甚至比其他的病人更活泛一点。总之和‘精神能力超常的怪物’这样的形容完全不沾边。”
“从汤副组长提供的资料来看,如果是和他相比的话,我还算是‘可复制’的。”在元岁不解的目光中,凌夙诚进一步解释到,“如果我没有想错……你听说过被长期囚禁在实验室之中,一位专职负责检验和预测新生儿天赋的疯医生吗?”
元岁频率很高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在用行动表示自己确实一无所知。
“她是我们船里的秘密之一,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她几次。”
“这个能力真的非常有用吧——至少对于那些冷冰冰的科学怪人来说是。”元岁毫不掩饰自己对此的鄙夷,“他们可以依靠这位医生提前判断每一个交到他们手上的倒霉孩子未来的价值……真恶心啊。”
“在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想必和她长期履行这样的职责有关。”由于此时正站在一个更低的位置,凌夙诚头一次可以平视眼前这个向来爱憎分明的小姑娘,“但是这位医生在明面上却没有任何孩子……我早就应该想到,实验室是不会放过这么出色的血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