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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毅静默了一下。
辛乙道:“我们太太可以全权代表韩爷。”
伍毅这才点点头,犹疑了一下,终是说道:“皇上方才有旨意,燕王是在萧家附近被动,现着韩稷务必配合朝廷寻找燕王下落,若有不遵,恐怕介时会追究韩稷之责。还请夫人转告。”
“追责?”沈雁一听这话,两条眉毛立时竖起来了,“还务必配合?”
伍毅微垂头:“皇上是这么交代的。”
“伍将军!”辛乙沉脸走上来,“不知道皇上凭什么下这道旨?”
沈雁伸手挡住他,挺身道:“我们爷如今既不是朝廷官员,更没有参与护驾,燕王走失了,跟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帮着找,是情分,不找,那是本分。就算天下子民皆有帮着保全皇嗣的义务,那也没有把丢失孩子的责任强加到我们头上的理儿。
“难道就因为燕王在韩家外头失踪,我们就得负这个责?那全坊间住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还有旁的那么多家,他怎么不一齐下旨?问责?问什么责?合着皇上皇后自己没看管好自己的儿子,反倒还赖上我们了?他自己咬到了舌头,还怪得上下巴不成?”
伍毅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他本来也觉赵隽这旨意下的不是很妥,但因为知道他与韩稷之间已有些隔阂,恐怕这事也是他故意迁怒,因而就没曾多嘴。这会儿沈雁当场驳回来,也让他有些没面子,毕竟他父亲是东宫旧臣,他也能算得赵隽半个亲信,因而道:“夫人这话未免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的!”沈雁斜睨着他,冷冷道:“你就照我的原话回给皇上,这旨意我不会接,我们爷也不会!这案子他查不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那也跟皇上的旨意没关系!我就不信了,我们尊纪守法,维护朝廷,到头来还得伏低做小才能在大周天下混下去!”
伍毅面红耳赤,但也终归没再说什么,带着人出了院门。
沈雁瞥了眼他们去向,也转身回了内院。
眉娘在阶下迎接,看她与辛乙皆是一脸凝重,不由道:“他来干什么?”
沈雁没做声,直接进了屋。
辛乙在后面停步道:“赵隽下旨,让少主必须配合朝廷一道追凶,否则的话,要拿少主问罪。”
“他敢这样说!”眉娘顿时瞪了眼,脸色也变得青寒。
辛乙看看她,忽然温声道:“你可不要在这当口做傻事,这事你不出面太太也不会怪你的。”走了两步上了阶梯,他又倒回头来,说道:“他到底坐在皇帝位子上,很多事情都不再像从前任太子时,会任由你发狠。”
眉娘身子微僵,而后瞪他一眼。
辛乙微微扬唇,从袖里掏出只竹蜻蜓来,“那日你着人打包这些送回宫里时,我正好捡到一只。”
眉娘紧抿双唇,瞪着那竹蜻蜓不说话。
辛乙拿起她手,将蜻蜓放到她手里,缓声道:“这上头朱砂点就的红眼睛,跟我那时候骗你说点中位置就可以长命百岁所指的地方一模一样。其实当后骗了你这傻瓜我很内疚,于是下决心钻研医术,努力要把谎言变成诺言。”
眉娘手一颤,他却已放了手,抬步远去。
伍毅回到乾清宫,脚步又迟缓了下来。
在门槛处留连了片刻,才横了横心抬脚进了殿。
都已经近子夜了,赵隽仍盘腿坐在榻上,素日的英挺在这一刻都萎缩了,而一起萎缩的还有斗志。
没有了景洛,陆铭兰会死,没有了妻子和儿子,他还守住这皇位不知有什么意义?他满腔的抱负,纵然有机会施展,但却有可能再也没人替他喝彩,替他高兴,在外满天下的追捧都是假的,只有你身边的亲人的支持拥戴,才会让人觉得鼓舞,觉得真实。
说到底,他真正拥有的也不过是他们母子而已,他的成就,必定要基于他们的幸福和平安之上。
他现在只觉得,这宫城比他印象中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寂寞,空旷,以及压抑到没有尽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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