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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自己去的,病得不算重。可怎么也救不回来了。母亲说她没有办法忍受一辈子与这群女人争一个是非不分的男人,她心气太高。忍不了庸庸碌碌地在帐篷里与这群俗人吃喝谈笑,假模假样地度过这一生。”
“她说…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蒙拓语声平静。
长亭单手捂嘴,眼眶里有眼泪打着转儿,长亭仰头清了清嗓子,眼睛使劲一眨将眼泪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看不到任何希望…
连她的孩子都不能带给她任何希望?
长亭嗓门憋了憋,一腔酸涩气,她陡然恨毒了士家无缘无故的清傲与无谓的坚持。
风骨…
什么是风骨?!
风骨并不是不惧死,而应该是不惧生!
连活下去都不怕,还怕死吗!?
长亭手背抹了把眼睛,却听蒙拓闷声短笑起来,“…你莫哭,每每与你说话,我便将你要不惹生气,要不惹你伤心,这并非我所愿。”
长亭抽了两下鼻子。
蒙拓仰了仰头,想伸手去揉一揉长亭的头,面上却只能望着她笑,许久不笑了,脸皮子扯得有些僵。
“母亲真正走的时候,我刚好十岁,就在我生辰前一天。没了娘,爹也可有可无,我饱一顿饥一顿,是母亲生前留下来的丫鬟拼死出城报的信。好歹姨夫手里握着兵,称雄一方又说得上话,威逼利诱下将我要了回冀州养着。石家待我不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必定不负石家。”
蒙拓说得风轻云淡。
长亭却听出了话中信重诺重的意味。
蜡烛燃得将有小半截,风一吹好似要断了光线,蒙拓从窗户外探身进来伸手捂住,“今晚上我是当作不当做的事,当说不当说的话便做了、说了,大姑娘若怨某孟浪,便也谅这一遭罢。往后便不做、不说了。”
确实是。
难得的孟浪。
难得的随意。
难得的平易近人。
长亭鬼使神差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多问一句,“你生辰是多久呀?”
蒙拓一怔愣,趁白春重新燃了蜡烛摆在烛台上的功夫,蒙拓佝头轻答,“明日…便是明日…”
长亭恍然大悟。
他的母亲是在他生辰前一日走的,那今日便是他母亲的忌日啊。
所以他这样板正个性的人才会放任自己端着酒壶,翻墙到研光楼里来…
“梆梆梆——”
打更的梆子声儿隔了老远传了进来。
子夜时分了。
长亭冲蒙拓笑得极灿烂,“子夜过了,到了明日了!阿拓,生辰快乐!我吩咐下去的面线歪打正着,就当是你今年生辰的长寿面吧!”
蒙拓一怔,缓缓别过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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