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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我自己的声音沙哑了,说不出话来,不用他问,我也很清楚谢烽的存在意味着什么,裴元灏他要顾的,永远都不会是一两个人,一两件事的得失,他所要着眼的,是整个天下的现在和未来。
我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一直以来比所有的人都懂得顾全大局,朕还以为,这一次,你也会,没想到——”
我哑声道:“那是,我的女儿啊……”
再顾全大局的人,面对自己的亲人的时候,也会自私起来的。
看着我眉头紧锁的样子,裴元灏没有再说话,他也紧皱着眉头看了我很久,然后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折腾了一天了,你也该早点休息。”
“那——”
“朕要留在这里,再想想。”
是的,我可以在这件事上自私,因为我是母亲,天下变成什么样我不用负责,可他却不同。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妙言的父亲而已。
我点点头,转身过去拿起他放在石头上的碗筷就要走,但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背着双手,站在湖边的身影。
他生来壮硕高大,即使在最病弱消瘦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孱弱,但这个时候,看着黑夜里他的身影,却意外的给人一种非常的孤独,好像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的话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心思也没有人能体会的感觉。
我原本就很沉重的心情,这一刻更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人呼吸都困难了。
其实,我本来还想询问他关于陇西军的事,但现在我也知道轻重缓急,不应该再为这件事去打扰他,于是,我转身离开了。
从湖边到营地的距离不算长,但我却走了小半个时辰,每一步踩下去,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来,但再迈出一步,就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人都要被心里的烦躁熬干了。
终于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还有些篝火燃着,他们还是担心会有人来偷袭,更担心这里附近的野兽,所以加派了人手来守夜,我将碗筷交给了侍从清洗,然后直接去了药老的帐篷。
一撩开帘子,药老听见声音,立刻回过头来。
“你来了。”
“嗯。”
“你来得正好,”他说着,伸手指着帐篷的另一边:“赶紧把他带回去吧。”
我愣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轻寒还在这里,他坐在一旁的毡子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他一定要等谢烽醒来,我都跟他说了,这件事情没准,谁能被砍了一只手还清清醒醒的,再好的人也要熬去半条命,可他非要坐在这里等,难道他的身体就不是身体了?”
“……”
“你快把他带回去吧,我不能看他没被毒死,先把自己给熬垮了。”
我苦笑了一声,走过去低头看了看,他真的太累了,我和药老这样说话都没惊醒他,帐篷里只有一盏烛火,映着他眼睛下片大片的青黑色,这样睡着明明很不舒服,却能听见他轻轻的打鼾的声音。
若平时看到他这样,我一定会立刻上前叫醒他,让他去床上睡,但今天我却没有动,而是回头看着药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药老,我以前得到过一个方子,说是可以让人昏睡不醒。四钱羊踯躅,两钱茉莉花根,两钱菖蒲,以水煎服,但是,我试过一次,效果好像不尽人意,你看,这个方子里是不是差了什么?”
药老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干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似得,回头看了床上昏睡不醒的谢烽一眼:“你,你要给他——”
我咬着下唇,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药老立刻说道:“皇上,已经同意用他去换他们了?”
“我不知道,但我想,要做好准备。”
“可是,你们跟那个铁骑王定了君子协定的。”
“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看见我这个样子,药老一时间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说道:“你的那个方子里,差了一味雷公藤,再加三钱雷公藤,以水煎服,寻常人都要昏睡许久,像这样受了重伤的人,至少都要昏迷十几天。”
“那,再加重剂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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