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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本该极热的天气,好在德寿宫旁边有一小池,有水流与太掖池相通,此时荷花正绽,莲香四溢,四面又植着垂柳。柳荫加上越水而来的习习清风,倒也不致让人觉得太热,行来倒还舒适。
但此处毕竟只是太后太妃们静心休养之处,格局甚小,一眼能从
池水这边清晰地看到另一边,纵然旁边植再多的名花异草,也少了几分蕴藉深婉的意趣。
见前方临邛王夫妻正与慕容依依说着什么,木槿皱了皱眉,遂转身走向另一边。
因着慕容家的强大背景,慕容依依虽比寻常宫妃自由,但也不是时时刻刻能与父母见面,自然会有说不尽的私房话,——或许还有诉不尽的满腹委屈。木槿三番两次被慕容氏算计,对这家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也懒得搭理招呼。
明姑姑却悄悄啐了一口,“这贱人真能装!一天到晚娇滴滴的给谁看!”
木槿摇着团扇,漫不经心道:“谁爱看看去!只要皇上懒得看,白天娇滴滴,晚上就得泪滴滴了!”
明姑姑顿时笑喷。
正说笑时,那边迎面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嬉笑而来,前面的小宫女手中持了两朵木槿花,却是夺目的深红色,且是罕见的重瓣花朵,竟如牡丹般华贵艳丽;后面那位显然也看到了那木槿,正追逐着试图从她手中抢夺过来。
两人奔得急了,一时不防,差点撞上木槿。
木槿皱眉闪到一边,明姑姑已喝道:“今日满宫都是贵人,你们瞎跑什么?”
小宫女吓得木槿花跌落于地,连连跪地磕头:“奴婢刚刚入宫,不识礼数,求二位贵人恕罪!求二位贵人恕罪!”
木槿见她们连自己都不认得,便知的确是初入宫的小宫女,反放下心来,温和道:“没事儿,以后多跟嬷嬷们学规矩,别这般卤莽便成。”
小宫女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身体尚哆嗦着,却不忘一人一朵将那跌落地上的木槿花捡起。
木槿更觉这些未经风雨的小宫女天真烂漫,遂微笑问道:“这木槿哪里摘的?”
小宫女茫然看着手中花朵,说道:“木槿?这……这个听说叫舜花,不叫木槿。”
明姑姑已听得笑起来,“舜花,可不就是木槿的别名吗?”
木槿笑道:“寻常人只知木槿,何尝知道舜花了?也许觉得木槿就该是寻常所见的单调模样吧?”
小宫女便道:“宫里的姐姐们也只这叫舜花,不知是哪省的大人进贡上来的,说随来的牌子上便写着叫舜花。因生得美丽,桑夏姑姑看到便要了几株,移栽在那边呢!”
木槿便知这花生得太过美丽,众人认不出是寻常拿来扎篱笆的木槿了。不然,以慕容雪对木槿的不待见,早该已拔之而后快。
她挥手令小宫女离去,转身向那栽种木槿的地方走去。
明姑姑笑道:“我就想着这样的异种,为何咱们瑶光宫没有,反而出现在德寿宫!原来是当作什么舜花了!话说,这样的品种也着实难得一见,我就记得从前在蜀宫,也只公主的卧房前植了那么两株,颜色似乎比这个紫些。对了,后来也不知太子从哪里又寻了两株,种在他的东宫了……”
木槿心中一抽,然后一凛,待要顿住脚步时,一抬眼已见前方木槿开得招摇明媚,顶着午后的烈日开得艳压群芳,娇妍动人。
而花下一名贵公子,正怔怔地仰头看着那开得绚烂的木槿花,如墨乌瞳被染出丝丝柔情,亮得璀璨。
一袭素蓝衣衫裹着高颀身段,举止优雅稳重。独往日沉静的面容,不知被阳光还是被眼前太过绚美的花色破开了丝丝涟漪,俊美之极的面庞便分不出他现在到底是欢悦还是伤心。
“五……五哥!”
木槿禁不住轻唤。
一颗心被揪得极紧,嗓子也突然间抽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快步向他,走向她相携相伴了十年之久的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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