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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须眉挑眉讽道:“东方庄主痛失爱子,这是活不下去了?”
贺修筠亦皱眉道:“庄主心脉受损,毒性只怕比花堂主要更深三分,再不解毒只怕……”
东方渺沉声喝道:“玉儿!”
东方玉浑身一震,呆呆看向手中那小药丸,半晌苦笑一声,终究吞服下解药,盘坐运功解毒。
段须眉再次向东方渺伸出手。
贺修筠摇了摇头:“你这样做买卖,若行商只怕亏的裤子也没了。”
“你应夸我有恃无恐。”段须眉笑道,“花溅泪与东方玉解了毒,那又如何?此时你那位恐怕并不简单的车夫、这里间人暗中里带的随从人马、哪怕谢郁此刻业已赶到尽数聚集门外,那又如何?即便武林盟主在此,又敢不将这厅中百来条人命当回事?”
与他对视片刻,贺修筠颔首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擅选时机可谓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我收回适才说你不堪行商之言。”
二人对答间,只见一人从厅外行了进来。
来人甚为年轻,面目英俊,青衣整洁,手挽一把大刀。
众见来人以后,花溅泪霍然起身,贺修筠满目惊喜。
来人手中那把刀长三尺八寸,刀宽背厚,远胜寻常大刀,竟名“温柔”。虽名温柔,却一刀割喉,从不在凶徒嫌犯身上斩第二刀。
温柔刀,惊鸿剑,乃是天下第一楼登楼的两大年轻名器。
一剑惊鸿花溅泪,一刀斩魂谢郁。
谢郁道:“我站在门外,听了你说的话。我认为你讲的话很有道理,便进来了。”
段须眉点了点头:“我认为你觉得很有道理的话很有道理。”
二人面对面站立。
在段须眉口中,他二人有“血海深仇”,然而此刻相对彼此打量的两人间又哪有一丝一毫仇人的模样?满目怀缅,更似故人。
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段须眉率先笑道:“多年不见,你风采更胜从前。”
谢郁亦颔了颔首:“我许多次怀疑关山月便是你,可惜未谋一面,到今日才确认。”
“你既知关山月是我,当知我有何所恃。”段须眉笑道,“怎的你竟以为自己今日能阻拦此事?”
谢郁苦笑道:“我若能阻拦,又何苦白白在门外罚站?”顿了顿,忽的口风一转,“难道你最想做的事不是杀我?”
“我日日夜夜都想杀你,偏生此刻不想。”段须眉笑道,“让你追着我跑,疲于奔命,也挺有意思。”
摇了摇头,谢郁转向堪堪睁开眼的东方玉:“东方大侠可是无事了?”
“已无事。”东方玉拱手勉强笑道,“多谢谢堂主。堂主出手相助,东方一家感激不尽。”
谢郁又看向花溅泪:“你呢?”
花溅泪苦笑道:“性命无碍。”
性命无碍,那是说伤情很有碍了。
谢郁叹了口气,目光迎上贺修筠。
美貌温婉的少女一双明眸亮晶晶的,又是安心又是喜悦,顾盼飞扬,比之初始的爽朗风度,适才的冷静沉郁,此刻的她才更有她这年纪的女孩儿应有的灵动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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