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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停在在绯色的万字型门框前,看不清脸,但日照光影将她的轮廓慢慢拉长,此时春雨瑟瑟,南风萧萧下她孤身一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单薄。她声音沉沉的,似乎十分低迷,“无忧给少夫人添了许多麻烦,无忧知罪。”
“你无罪,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谨小慎微,我身为江家的少夫人,照顾你是应该的。”荀双把手抵在木头上,轻轻描摹至无忧双手所在的姿势。
而后无忧并没有表态,荀双却仿佛能看到那在纸窗后的女子,蹙起娥眉深不见底的样子,不知在思索什么,她不想让无忧再乱想,立马扯开话题,“今日在临衔楼与雅阁君在一起的女子,名唤解忧,是江俞的嫡妹。”
无忧声音淡淡的,“无忧猜出来了,那般明艳的女子,怕是只有南燕江氏一族才能出。”
“你不高兴吗?”若不是一层薄薄的门板拦住,荀双都想要直接问她‘可是抱着的是你的雅阁君,你真的不会吃醋吗?’
可无忧太过懂事,喜怒从不溢于言表,她善于隐藏,喜怒悲欢都无声无色,只有满面的忧愁是真,她道:“有佳人青睐,无忧为殿下高兴还来不及。”
这片忧愁清清寂寂,像一堵强拳都打不破的水墙,但她为无忧献祭了一场豪赌,荀双不想输,更不想输的不明不白,“你可知道,世间的有情人,两相对视时,眼里都只有彼此,根本盛不下别的。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我看在眼里,我知道那是一个满心都是对方,爱慕至极的人。”
爱慕至极四个字打在无忧的心思上,她瞳孔微缩,自己无端的爱意是只需要一个眼神,这般轻易就被荀双轻易堪破的么?
荀双并没有直接点明她对殿下的情意,是给她留下脸面。
可她配得上么?无忧觉得,她配不上荀双的关切,更配不上对殿下诉说自己黯然无光的爱意,那她就彻底死心,也未尝不可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身份特殊,别人利用她,她也同样利用别人,若是真心奉给她,对谁始终都是亏欠的。
所以她的这份情意太过危险,让雅阁君随时处在一片深不见底的崖边,只要说出自己这片微不足道的爱意,就随时可将殿下倾覆进万劫不复的漩涡中。
只当自己是只等死的蝼蚁,低贱如她同样想存一丝侥幸,可想是想,世道不容她,她就不能做。她站在屋内,与荀双只隔着一片门板,屋外是广阔的天地,无忧却最终选择将自己困在这里。
“奴婢不这么认为,对主子忠心是理所应当的,为主子效力时当然要满心满眼全是主子,这不是有情人。就像奴婢,自幼时起,奴婢就仰慕殿下,别无他想,只求殿下能垂怜奴婢,让奴婢陪着殿下就好。”
荀双仍然不死心,“那要是主子爱着奴婢呢?主子对旁人都冷淡异常,独独对她亲切关怀,这不算他的爱意么?”
聪敏机警的荀双察觉到雅阁君的情意,但得到一丝希冀,无忧还是不想承认。“世上有种人,她的爱意茂盛枯荣都不会被人所在意。就算孤注一掷的去抛弃一切,独留爱意那又怎么样呢?”
无忧透过窗纸,望向荀双,淡薄的语气越说越急切,像急于说服她自己,“难道人活在这世间,只要另一方情深就够了吗?等爱意散尽,只有权欲是永恒的,因为谁都想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殿下想做王,奴婢的存在就是要为他夺得这一切。”
‘奴婢万分低贱,这份爱意最终会害苦少主,所以奴婢只愿为殿下筹谋,这样奴婢才能报得殿下的救命之恩。’
她是想这么说的,但无论如何,无忧都不能说。她忽然觉得,若是殿下只拿她当作夺权的寒刃,就像皇后与张嬷嬷教导她,去做一枚有用的棋子,不要有多余的感情,那就简单多了。
在荀双眼里,情意要比地位更重。但无忧何尝不懂?荀双不忍再问,她这么委屈自己,想求的不过是雅阁君为王,若是她再咄咄逼人,讲的更清楚,无忧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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