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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从贡院中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少宁修的心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喝干最后一杯茶时见那抹熟悉的湖蓝色袍衫映入眼帘,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宁修冲刘惟宁招了招手,他微微一怔,旋即拔腿朝宁修这里快步走来。
刘惟宁走到桌旁一撩袍衫下摆坐定这才长叹一声道:“愚兄这次怕是要马失前蹄了。”
宁修咦了一声道:“这怎么会,刘兄文采卓然,在荆州府也是一等一的。若连你都担心,我们可怎么办?”
刘惟宁摇头苦笑道:“宁贤弟莫要安慰我了,我作得文章我自己心里有数。若不是必须得交卷,我真想把那几页废纸扯了去,真真是满纸荒唐言。”
宁修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刘惟宁既然这么说,那证明考试时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尽管宁修已经尽力帮他做考前心理疏导,可刘惟宁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大考时估计连真实水准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既如此,他的乡试前景真是有些堪忧。
唉,考试心态真的很重要啊,宁修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寄希望于刘惟宁接下来的两场能够调整好心态,发挥出实力吧。
毕竟乡试三年一考,若是不中就得再等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便在这时一杯热茶下肚的刘惟宁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直是没有任何征兆。
宁修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良久他拍了拍刘惟宁的后背道:“刘兄莫要泄气,还有两场没考呢。凡事未尘埃落定,便都有机会。”
刘惟宁知道宁修是在安慰他,便哽咽道:“宁朋友不明白的,刘某人盼了这么些年才盼得一次乡试的机会,想不到竟然亲手把它搞砸了。我真是没用啊!”
宁修默然。其实他是能够理解刘惟宁此刻心情的。
对读书人来说,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恐怕就是进士登科,琼林宴饮。
而刘惟宁又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自然会对前程有很高的期望。
偏偏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因为教谕的打压一直不能参加乡试。
别人是三年一试,他却等了近十年。十年的等待换来的不是春风得意,而是梦想的破灭,这种刺激绝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宁修甚至在想刘惟宁的失常发挥会不会和长期受到教谕打压不能参加乡试有关?
毕竟心理问题不是一天造成的,有果必有因,反推回去教谕的锅是甩不了的。
但刘惟宁自己的心理素质确实也太差了些,竟然毫无征兆直接崩了。
刘惟宁攥紧拳头小臂青筋爆起,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滴在桌子上。
他明知道第一场最重要的四书经试考砸了,却还得硬着头皮去考接下来的两场,内心无疑是煎熬的。
这就好比足球比赛明知道不能出线,还得配合对手把余下的比赛踢完一样。
刘惟宁捶胸顿足了好一阵,气也撒了火也泄了这才跟个泄了气的羊皮筏子一样瘫倒在凳子上。
便在这时一帮考生走到宁修身边站定,为首一人惊讶道:“呀,这不是湖广第一才子宁朋友吗?这第一场四书经试考的可还好?咦,你这同乡怎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难道是知道自己作的文章实在太烂,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啧啧,荆州府的生员真废物啊!”
围在他身边的一众考生便大笑起来。
宁修抬头去瞧,此人不是诗会上几番与他斗狠比诗的武昌府士子刘文广却是谁?
这倒也正常,刘文广也要参加本次乡试,只不过是以武昌籍生员的身份应考,说来也是主场作战了。
只是这厮怎么一副小人嘴脸,看见刘惟宁沮丧悲愤,不安慰也就罢了还在那说些刻薄风凉话。
宁修深深的鄙视他。
至于哄笑的那一众士子,多半是那些诗会上被荆州府士子完爆的武昌生员了。
一帮寡廉鲜耻的伪君子!
宁修冷笑一声道:“宁某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一群狗在这里狂吠,吵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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