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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六点头:“罢了。我已经答应了厂、卫的那四个人,介入此案。清者自清。沈次辅,你回去等消息吧。”
沈一贯给贺六又行了一个大礼:“那学生就拜托座师了!”
沈一贯走后,贺六没有回卧房睡觉,而是留在了大厅之中。他猜测,还会有一个人会来找他。
半个时辰后,洪朗打着哈欠进了大厅:“六爷,又有人求见。”
贺六微笑着问道:“是不是内阁首辅赵志皋?”
洪朗惊讶道:“六爷,您怎么知道?”
贺六将棋谱扔在桌上:“呵,今晚咱家府上,还真是各路人马粉墨登场呢!”
赵志皋,是一个爱哭的人。
嘉、隆、万三朝的内阁首辅中,要论哭功,严嵩可谓是得大成者。
想当初,严嵩与夏言斗法。夏言占尽优势,眼见就能将严嵩置于死地。严嵩跑到夏言府上,一通大哭,换来了夏言的怜悯,逃出生天。最终得到喘息之机的严嵩反杀夏言。
有道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徐阶的哭功,比严嵩又胜一筹。严世藩在江西放出话来,要杀了徐阶和邹应龙。徐阶听到消息,跑到嘉靖帝面前,哭了个昏天黑地。最终换得严世藩被斩首,严嵩被罚做了乞丐。
贺六面前的这位赵志皋赵首辅,完全继承了严嵩、徐阶两位老前辈的哭功。他一进大厅,倒头便哭,声泪俱下,声嘶力竭。边哭还边用嘶哑的声音,祈求贺六:“六爷救我!”
贺六皱了皱眉头:“赵首辅,你执掌内阁,是我大明的阁揆。如此一般的痛哭流涕,恐怕有失朝廷的体面吧?”
赵志皋抹了抹两桶大鼻涕,拱手道:“六爷!叛匪金印被盗,明显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借着那枚劳什子金印整垮我。”
贺六对赵志皋这个和稀泥的老好人其实并没什么好感。他盯着赵志皋手上的鼻涕,一阵反胃。
贺六掏出一方手帕,走到赵志皋面前递给他:“啊,赵首辅先净下手。”
赵志皋一脸愁容的说道:“六爷,发现金印被盗后,我已整整数天茶饭不思。哪里有什么手可以净?”
贺六哭笑不得:“我让你擦擦手上的鼻涕,没让你拉屎!”
赵志皋闻言,连忙接过手帕,擦了擦手。
贺六心忖:都说言官们参人总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两年,频频有言官参赵志皋是无能之辈,不配做内阁首辅,这一点倒是没冤枉他。唉,或许,皇上用他,用就用在一个‘庸’字上。一个软弱的内阁首辅,不会对皇上的权威构成半分的威胁。
赵志皋开口道:“六爷,我在首辅任上,一向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办错了什么事儿,让言官们抓住把柄。这下倒好,叛匪金印在我手上丢了。言官们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贺六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倚老卖老,训斥起当朝首辅来:“赵首辅,有些不好听的话,我得说说你。凡事如履薄冰,瞻前顾后,还办得好事么?要知道,你是阁揆,你经手的事,都是关乎黎民百姓、江山社稷的通天大事!”
赵志皋忙不迭的点头:“六爷教训的是啊!我今后一定改。”
贺六一声叹息:“唉。算了。金印被盗案,我接了!明日我便着手调查。你走吧。”
赵志皋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晚辈的前途和命运,就全拜托六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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