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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帝思忖片刻,心想:若张鲸连赶走言官们的本事都没有,朕也就没必要舍弃贺六,保他这个奸宦了。
想及此,他不再说话,离开前殿,去了后殿龙榻那边。
张鲸跟魏忠贤来到大殿门口。五百多名东厂番役手持长棍,在言官们周围挺立着。
张鲸吩咐魏忠贤:“将殿门关上,不要让他们的聒噪声扰了皇上的清梦。”
魏忠贤跟八个小太监合力,关闭了殿门。
几个番役给张鲸抬来一张椅子,张鲸端坐到了椅子上,丝毫不理会齐声呐喊的言官。
“请皇上遵从祖制,立即册立皇长子为储君!”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声嘶力竭的呐喊,让言官们个个嗓子冒烟。不过几柱香功夫,喊声由嘹亮变得嘶哑。
魏忠贤为张鲸奉上一杯茶。张鲸“刺溜刺溜”的品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跪满一地的言官们。
徐锦终于忍不住了。他高声质问张鲸:“张公公,你让这些凶神恶煞的东厂番役站在我们身边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动用武力,赶我们走?”
张鲸轻笑一声:“诶呦,徐副都院,我哪儿敢呐!言官有向皇上直谏的权力,这是太祖爷定下的制度!嘉靖四十五年,言官们抬尸进谏嘉靖爷开内承运库补国库亏空,嘉靖爷都不敢让禁军赶走言官们。我张鲸一个没了根的臭奴婢,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违背太祖爷定下的制度?”
徐锦怒道:“那你还不快让东厂的这些番役滚?”
张鲸又是一声阴笑:“呵,徐副都院。东厂番役归东厂提督太监统领,这也是祖制。你这个右副都御史,似乎无权让番役们撤走。罢了,你们喊你们的,我们站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徐锦说不过张鲸,只好跟一众言官,继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请皇上遵从祖制,立即册立皇长子为储君。”
过了整整半个时辰,言官们的喉咙都快喊破了。
徐锦心忖,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忽然,他想到了为扳倒严嵩,舍生取义的杨炼。为正朝纲,视死如归的海瑞。
徐锦站起身,高声喊道:“皇上,自古便是武死战,文死谏!今日,臣要效仿先贤,以死谏言皇上!希望臣的死,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遵从祖制!”
说完,徐锦用自己的脑袋,撞向大殿前的石栏。
徐锦的脑袋碰到石栏之前,他想的是:用力撞下去吧,徐锦!这一撞过后,你就能向忠直公、忠介公一样,千古流芳了!
当他的脑袋触碰到硬梆梆的石栏时,他改变了主意:万一我死后,皇上下旨不让史官将我的名字写入史册呢?万一我死之后,皇上还是一意孤行,册立皇三子为储君呢?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徐锦还是缺少昂然赴死的勇气。他这是给自己找苟活下去的理由呢。
电光火石之间,徐锦故意收住了几分前冲的力道。
“嘭~噗~”
徐锦的大脑袋撞上了石栏杆,却只撞破了头,没蹦出脑浆。他晕死了过去,然而性命无虞。
张鲸微笑着吩咐身边的一名番役:“那个小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徐副都院包扎下伤口,好让他接着谏言皇上,做咱大明的大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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