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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变颜变色,把一个打开的红纸袋送到父亲面前:纸条上写着,卡里有两千万元钱,你们爷三个均分,求学养老。我本罪孽之身,不求今生,但求来世。万万不要找我。
爷三个看着纸条和银行卡都愣住了。
王玲现在的法号是静悟法师。
她所进的僧尼学院规模不大,但教师多是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就是学员,也不乏名流。大家看透红尘,曾经波浪滔天的感情,现在静如古潭。
暮鼓晨钟,静悟已经习惯了清苦的生活。对外面的世界,虽没做到心静如水,倒也求得一份安逸。很快,王玲毕业,进入一座尼姑庵。
羊肠小道十分险避,乱棘牵衣碎石阻路,远近间横岭竖峰,乱山合沓,林麓逶迤,密密层层,歧途错处。
穿过树林,地势忽然开朗,一段平沙碎石小路,路边不远处溪水叮咚。跨过石板小桥,一面灰墙隐约显现在树荫中。
在晋陕蒙交界的深山里的,一个不太大的尼姑庵里,张二泉终于找到了王玲。她的法名叫静悟。
跨进庵门,信众和游人稀稀拉拉,很是冷清。根本没有名山大刹游人如织,信众成云,香烟袅袅,钟罄和鸣,功德箱遍布的热闹。
张二泉进门,一个年轻俊秀的尼姑,迎上来双手合什,念着佛号问询。当听到是要找静悟法师,转身就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秀发皆无,头皮皴青,身着灰色僧衣的人,单手陡竖,念着阿弥陀佛来到面前。
张二泉上前一步想扶着她,静悟忙倒退一步,又念了一句佛。默默的把他引到一个草庵里,让他在一个简陋的木椅坐定,然后双手合什,盘腿坐在蒲团上。
草庵里除了一张破床,薄被破褥,几无长物。
张二泉看到这里眼泪几乎掉了下来:离家后,你从哪里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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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处来。
静悟答道。
嗐!张二泉叹了口气,你不能往好些的地方去吗?
贫尼当往去处去。
净悟依然高深的回答。
身份不同,话也不同。张二孩没法和王玲再沟通。让她带着,找到住持捐献了十万元香火钱。
庵主虽然热情,可庵里没有男人栖身之处。
夕阳西下,暮霭弊目,眼见得不好再寻下山的路。
张二泉只好栖栖遑遑,告别王玲下山归去。
分别之际,张二泉又请求说,还是回家吧,女儿、儿子都在盼着你。
王玲,不,静梧大师。
她念偈语般的说:竹本无心,节外生枝就有心。藕虽有孔,泥水不通即无孔。人生如梦,梦醒难以留梦住。死生有命,命皆生前已敲定。大智若愚,有无智愚由念而不同。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活该在床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王玲显然不是,王玲是看透感情的修行人,不求今生,但求来世。
张二泉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叹息着,沿着狭窄的山路踽踽而下,感到自己突然衰老了很多,健壮挺拔的背竟然驼了起来。
夕阳已经挂在天边,眼看着就要坠入黑暗。重重叠叠的远山次第向天的边际延伸过去,山与山之间,是一层浓而厚的血红的云雾,只见山头,不见山脚。近处尚可辨识,远方却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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