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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几天,郁煌言觉得,还是应该去见琚清婉。
那歌曲和那本书,在傻傻的他脑际从没清除掉,当时的他才十六岁!他有太多的话想问,有太多的疑问,盼得到答案。
吃过午饭,工友们弥蒙打盹。郁煌言请了会假,冒着毒毒的日头向医院赶去。
天太热,连狗都趴在树荫下伸着舌头打盹。
医院里静悄悄的,空阔的走廊寥无一人。郁煌言很容易就找到了琚清婉的病房。
病房的屋顶,一个老吊扇呼呼哒哒慢慢的转动着,房里铺了三张病床,其中的两张很板正,显然没人睡过,只有里边的病床上趟着人,除了盖在胸脯上的白布单有节奏的起伏,人好像睡着了。
郁煌言蹑手蹑脚的猫近床前。
果然是琚清婉。
她睡熟啦,鼻翼在轻轻的翕动,嘴唇偶尔抽动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梦。
怕惊醒她,郁煌言一动不动的痴痴的站在床前。以前微黄色的头发已经有些枯槁,色泽不再那么耀眼;皮肤虽然还是那样白皙,眼睑和额头已经有了不少细密的皱纹。
思维翻江倒海的搅动,喉头狭窄的让人喘不过气。
这是猝然分手后八年多来,郁煌言第一次能这样毫无顾忌,放肆的看着她。
郁煌言傻啦。
象只大色狼死盯别人,太过分!
就在郁煌言挪动着想退回走廊,琚清婉被惊动了。猛一哆嗦睁开了眼,看到往后退走的郁煌言,连忙坐起来,笑着:傻子,自己呆站着干什么?你怎么不喊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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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七年多以后,琚清婉第一次笑着和他说话。
郁煌言两眼直瞪瞪的,几乎没反应过来:这还是她吗?印象里,琚清婉早已是绝情无义,冷若冰霜的人。换言之:她是看不起自己的人!
她嗔责着,像当年班主任的口气说:傻样!还不坐下。
她的两只眼睛还是那么迷人,只是瞳仁的褐色,已经被岁月氧化的略有发黄。
郁煌言拉张板凳,乖乖的坐在她病床前。
他多想问问她::《白鲸》那本书还有吗?
多少年的屈辱让他张不开嘴。
琚清婉倒是兴奋的眼波潋滟,连说带笑的,不笑不说话: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叽叽咯咯说着,得的什么病,何时住的院,毕业后如何回到清涟庄农村的家当社员,如今她已在县里的合作社工作。
几年的经历电影片段样显示了一遍。
说到这里,她略顿顿,两只漂亮的眼在郁煌言全身上下盘旋:别看这七年多没和你说过一句话,你的事,我几乎都知道。
略顿,带着试探的口气,琚清婉犹犹豫豫的:你和咱班雪伊湄的事,我早已听说了。她是个好人,命苦运不苦,亏待她,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郁煌言点点头:不会的,道德上不允许;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她神色有些黯然:失去的也许就是最好的。失去的原因,也是无法说。就是说也说不清,人生就是命吧。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琚清婉轻喟着,无限伤感,吟诵的诗句明显带着苦涩。
那一刻,她突然像从花枝摘下扔在烈日下的鲜花。
再往下,琚清婉开始讲,自己在可清涟庄掩映在夹竹桃花丛里的家。那里很美,只是交通不便。
闷闷坐了很久的郁煌言突兀的问:你成绩那么好,怎么没去上大学?
琚清婉沉思了一会:那时候上大学需要推荐,然后才是考试。他们能推荐我……
匆匆一聚,傻傻的看、傻傻的听、傻傻的麻木。
郁煌言没谈音乐,没提《白鲸》,更是忘了问梦里折磨他千百度,当年断然分手的原因。
那阵子,郁煌言的脑袋,比几千伏的变压器里噪音都大。琚清婉眼睛里好像装有激光发射器,看到她,郁煌言的大脑立马就短路,活脱脱一个大傻子。
琚清婉倒是提出让他帮忙借本书,说是在病床上没事,想看《红楼梦》。
郁煌言答应了她,头脑轰轰作响,什么都想不起来。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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