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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秋,渴了。”
顾银韵懒散躺在紫藤圈椅上,晃了晃手,没精打采地喊道。
“来了,小姐。”听得喊声,婉秋立即从门后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捧着瓷碗,缓步走到桌边,“小姐,这是您要的酸梅汤。”
“嗯。”顾银韵点点头,端起瓷碗牛饮一大口。
深秋已过,渐至初冬,几日不断的连绵冬雨过后,京中百姓大都换上了厚实的袄衫,长街上卖早点的铺子,支摊也比往日更迟了些。
顾银韵窝在翊府,足不出户,只穿了件鹅黄半臂、灯笼袖的藕衫,浅粉襦裙在小腿处叠起,松松垂落在棉纱地毯上。
纵是穿得如此轻简,她还要喊热,梅汤凉茶一日里要喝上好几盏,苦了婉秋忙前忙后,被使唤得团团转。
“小姐,整日里闷着对身体不好。偶尔也该出去走走,散散步,心里也能松快些。”婉秋劝得真心实意。
“外面冷死了,我才不去。”顾银韵拒绝得不假思索。
翊府地势不同寻常,内院更是存在着种神秘的磁场,气温本就要比其他地方要高出许多。
再则顾钰从不吝啬在她身上挥霍上等的银丝暖碳,院里院外,处处燃香。
两相结合,她这里非但不似京城里那般寒冷,反而还有些过热了。
“婉秋,不要太担心我的事。我好着呢。”顾银韵摆摆手,赶婉秋出去。
她知道婉秋怕她一蹶不振,但如她所言,她觉得自己当前的日子确实挺不错的,不需要“出去走走”,更不需要做出大的改变。
取来之前搁置一边的话本,翻过一页,扫几行过后,顾银韵扭头对还未走远的婉秋嘱咐了一句:“对了,六皇子那边要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给我知道。”
她还惦记着与六皇子一起为非作歹的约定。
婉秋低垂下头:“是,小姐。”
说完,她匆匆迈着碎步离开,心知肚明小姐不会收到任何来自六皇子的消息——
公子早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邀请拦下,严格地截断了任何有可能让小姐学坏的机会。
这并不能说是公子太过专断。
六皇子的那些邀请她在无意间听到过只言片语……仅仅是只言片语,也足以称得上是不堪入耳了。
房间内,顾银韵又翻两页闲书。
愈是看,愈是内心乏闷、无聊困顿。
她打了个哈欠,仰躺着向后,将书盖在眼睛上,遮住窗外照进的几缕阳光。
闭门不出的这段日子,外面发生了好多事情。
紫伞案结,随之而来的便是宋家的轰然倒地。宋大人自缢于梁上,宋夫人被抓进天牢,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牢柱上。
宋家的那些小辈,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是在等死,行刑的日子虽还没定下,但听说不会拖太久了。
此外,太医院也清理了一大批人。
据说都是与宋家有裙带关系的,因紫伞案事关重大,全部都从重论处,各个也都被判了砍头的罪过,只没有牵连到家人罢了。
明面上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嘛……
顾银韵猜测,那群太医里少不得有为季寰诊治过的。
季寰受伤垂死,对外只说是突发急症,老皇帝为了掩盖实情,可不就得杀人灭口?
总之,不日京城里又将多出一大批罪有应得的厉鬼,和一大批屈枉而死的冤魂。层层血色,深深罪恶,生者的痛哭却被淹没在人声嘈杂之中,新年近了。
这场年前的浩劫之中,除去襄助破案有功的宋老太太一支,宋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是三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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