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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南剜他一眼,扭过头,忽觉车窗玻璃上一暗。
有人从窗外经过,去了后排,随后车门被拉开,那人坐了进来。
“可算是来了。”姑娘松了口气。
坐进来的是个男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捏着眉心,衬衫领口松松地开着两颗纽扣。
涂南很轻很缓地回过头,双眼眯了一下。
上车前她就有种没来由的感觉,因为停车的地方离昨夜那个男人离开的地方不远。
而现在,预感似乎成了真。
姑娘说:“还好有人开车,你不会昨晚又熬夜了吧?”
男人“嗯”一声。
“这么拼,迟早要出事儿!”
男人笑了,眉心上的手没拿下来过。
被忽略了的方阮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能出发了吗?”
男人说:“走吧,我再睡会儿。”
除了些微的疲倦,这把低沉的声音和昨夜一样。
涂南拨一下后视镜。
男人稍微调整了坐姿,一手撑着额头,手肘支在窗上。舒展的五指遮挡了眉眼,只可见挺直的鼻梁和抿住的唇。
身形轮廓也与昨夜所见一致。
不得不说,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
※※※
车走高速,开到城外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这段时间里当然也没人说话,毕竟车上还有个人在睡觉。
方阮话多,憋了一路,连音乐都不能放,别提多难受了,可他是被雇来的,也不能发表意见。
寺在山上,台阶直上近百米,树荫遮道,郁郁葱葱。
山门外就是售票窗口,因为最近寺庙不对外开放,已经关了。
一个沙弥在大门后面拉开了道缝,涂南一手提着刚买来的香火,从门缝里钻进去。
方阮跟方丈打了招呼才能进的,人家也不求钱财,但起码的尊重得有。那小子把跑腿买香火的任务交给了她,自己开着车带着人直奔后山进寺去了。
涂南能说什么,车上有个睡觉的男人,一个雇主姑娘,除她之外还能指使得了谁。
“多谢师父。”
“阿弥陀佛。”沙弥呼声佛号,双手遮着被暴晒的光头跑开了。
涂南抬头望,远处几个殿都在修,工人们顶着烈日在脚手架上工作,挥汗如雨。
她那会儿下车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男人动了一下,欲醒未醒。当时她收回目光就走了,料想这时候他应该醒了。
他们八成已经在里面逛起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碰不上。
涂南自己拎着香火去大雄宝殿,这里大概是修完了,一跨进殿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漆味。
内地的佛寺没有边塞的粗狂,正中的佛像垂眼下望,祥和宁静。
没有明火,她也不点,把香火直接摆在香案上,双手合十,礼貌性地拜了几拜。
外面太阳这么大,晒得人无处可逃,这里反而是个好栖息地。
涂南拧开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舒服地吐口气。
其实这地方她小时候来过一回,是她爸带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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