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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瑞也懒得应付那些过来巴结的,而真正有才的又往往恃才傲物,他同样不喜。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好几次文会都请了江阳当红花魁来助兴。他人年轻,生得又好,家境也不错,就经常被其他年长的秀才们打趣。他可不想在沈嘉齐眼中留下一个风流印象,便只好冷着个脸,丝毫不理会那些打趣,与那些女子保持至少六尺远的距离。
因此,很多秀才背后都说李瑞高傲看不起人,其实真的很冤枉他。最后,李瑞连榜也不等了,决定早点回去。反正州府会在第一时间将乡试结果送到各个县衙的。而且,他对这次乡试很有信心。
赵庆元听说李瑞要回去,想着家里的妻子女儿,也打算跟着一起回去。沈嘉齐劝不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他也想妻子儿女,可是沈嘉齐知道,自己出身寒微,没有家族可以依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现在就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李瑞说做就做,第二天就与赵庆元一起去了许学政府中拜会,说明情况,隔天就出发回家了。
沈嘉齐几乎每天都出去交际,他天生就是擅于交际的人,他总能从不同的人身上找到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又善于揣摩人心,每一句恭维的话都恰到好处,很快就交到不少朋友,在圈子里的风评极好。
不过,虽然沈嘉齐表面上与很多人都称兄道弟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但在他心里,还是亲疏远近的。他与其他人都不过泛泛之交,却有一人,真真令他敬佩不已。
那是江阳望族陈家的三公子,名淼,字明朗。陈明朗家中有三人在外做官,其中堂叔祖在朝为正四品鸿胪寺卿,伯父在苏州府任正五品同知,还有一位堂叔父在黔州一个县里当知县。
陈明朗的父亲也曾做过一任七品县令,可惜因病早逝。幸而有家族庇护,让他读书成人,又由伯父做主,娶了湖州一位官宦之家的嫡女为妻,没有妾侍。陈明朗今年三十一岁,有两子一女,长子十二岁,次子十岁,女儿四岁。
两人在一次文会上相识,经过交谈,从对方的言谈举止间,只觉得志同道合,很快便都有些悻悻相惜之意。沈嘉齐佩服陈明朗经史娴熟,又能学以致用,为人自信却不狂妄,更兼其文采出众,人品端方,纵观此次参考的学子,无人能出其右。
而陈明朗也觉得沈嘉齐为人谦虚谨慎,待人大方坦诚,处事圆滑,交游广阔,再加上他给人当过师爷,有处理政务的经验,唯一欠缺不过是经史不够熟悉。但知道了沈嘉齐的出身以后他就明白,欠缺的这一点,只需一年他就可以补上来,就算此科不中,下一科也必中。
果然,放榜以后,陈明朗果然高居榜首成为此次乡试的解元。而沈嘉齐也考得相当不错,他考了第四名。
陈明朗看到自己和沈嘉齐的名字,便高兴地拍着沈嘉齐的肩膀,相约一起去喝酒庆祝。
沈嘉齐忙道:“和大哥先别急,待兄弟找我家妹婿及李家少爷的名字。”
“喔,我想起来了,是那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位。那位李大人似乎也是出身湖州的吧?拙荆也是湖州人。”
沈嘉齐一面点头称是,一面迅速往下看,很快便在十八名的位置找到了李瑞的名字,而妹夫赵庆元果然落榜了,他又细细的看了两遍,还是没有。
沈嘉齐暗自叹息,妹夫也不是没有才学,他要是肯练练那标点符号和横排书写,说不准就上榜了。以他的才学,要是肯跟着李大人做两年师爷,下一科必中。
榜单一出,几家欢乐几家愁。落榜黯然离去,随后便陆续返乡。
得中的举子相互恭贺着,有的赶紧回去报信,有的急着去许学政府上谢恩师。陈明朗让随身的小厮回府报信,而后便与周围相识的举子一起去许学政府上谢恩师。第二天,他们还要参加由许学政和李知府主持的鹿鸣宴。
许学政早有准备,派人将他们引进去,从第一名的陈明朗开始,跟每个人都说了几句话,提点勉励了一番。当然,有的说得多些,有的说得少些。
对解元陈明朗,许学政自然是称赞有加,断言他明年参加会试必中。而后依着榜单名次下来,对第二第三名也勉励了几句。到了沈嘉齐这里,他似乎特别高兴,问道:“本官看你那篇关于水灾后的赈灾和治理的策论,做得相当好,我已经上报皇上了。只是你在经史上还颇有些不足,所以才给你定了第四。不然,只看那篇策略,就是明朗这解元也要让给你了。”
沈嘉齐忙谦虚道:“大人过奖了,学生不过跟在李大人身边学习过一年,对政务上稍微熟悉一些而已,以后还要好好向诸位同年多多讨教才是。别说贺兄金兄王兄他们,在座的同年其实都比学生学问好。”
许学政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能正视自己的不足,这很好。距离明年会试还有几个月,你抓紧时间多看看书,好好温习一下,明年会试还是很有希望的。或者等一科再考也行,到时候必能一鸣惊人。你是个能够学以致用的,朝廷现在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才。”
“多谢大人指点。学生一定用心温习经史子集。”
许学政点点头,这才继续点评后面的举子。
陈明朗悄悄走到沈嘉齐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含笑点了点头。
谢过恩师,众人从林府出来,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陈明朗提议大家一起去浩然楼吃饭,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响应。于是,大家又浩浩荡荡的前往江边的浩然楼。
浩然楼是江阳最有名的大酒楼,楼高三层,底楼大堂是供一般客人用餐的,二楼是包厢,三楼是个小型的会场,经常提供给商家或有钱人宴客,也经常充作文士们聚会的会场。沈嘉齐已经来过两次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了浩然楼的三楼,推开窗户就可以看江景,的确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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