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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道:“天津城最要紧的,是东边的那几个渡口。我若是你,我一定会固守那几个渡口,决不让别的人染指。”
“……”
我感觉到裴元修的呼吸都停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他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好好的休息,我去做事了。”
我没有说话,平静的躺在了卧榻上,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外面沙沙的竹叶声中。
内藏阁,又一次回到了往日的宁静里。
可是,这里的宁静,不代表外面也会平静。
自从裴元修答应让我可以出去散心之后,我也不浪费这个机会,每天上下午时间都会让那两个宫女陪着我出去走走,开春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虽然冰雪还没有完全的笑容,但阳光的热力已经有了不可阻挡之势。
外面的景况,也随着春风吹了进来。
我隐隐的听见宫中有了传闻,如今中原大地,遍地战火,但那战火和之前的不一样,不是裴元修率领他的军队从南往北的一路横扫,而是星星之火,各地的反抗势力纷纷的冒出了头,几乎每个州县都有一些反抗朝廷的人马跟他们做斗争。
各种檄文,也冒了出来。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大多是不识字的,他们并不能完全将那些檄文告诉我,可是间或听到一两句——
乾坤寰宇,浩然天地,唯天理是从,唯正道长存,未曾听闻以暴服人。上若多行不义,终将自取灭亡!
听到这几句话,我就知道了。
是集贤殿的学生们。
当初这些人没有跟着我们进入西川,而是流散到了各地,我就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不简单,虽然中间这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甚至在很多人都要忘记了这些学生们的时候,火光,在我的眼前亮了起来。
他们,终究没有辜负心中所学。
也终究没有辜负傅八岱在集贤殿中的坚持。
不过,虽然下面的人说起这些事情来,一个个都焦虑不已,但裴元修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
在我“劝谏”过他之后,他开始上朝理政,但只要一有闲暇时间,还是会立刻回到内藏阁来陪着我,仍然是隔一两天就有一个大夫过来重新为我诊脉,看病,又开一副新药要折磨我。
他的精力,似乎全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而那些文武百官——他们的精力,也用在了我的身上。
我听说,朝中已经有许多的官员上联名折子,要求皇帝将我处死,折子的内容我并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告诉我知道,但我大概的猜了一下,也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不外乎就是“不祥之人”,“惑乱朝纲”一类的罪名。
其实原本,连这件事我都不知道的,但听说是有一位老臣在御书房外,发现裴元修驳回来的折子竟然有被撕毁过的痕迹,一时间气愤难当,便一头碰死在了石阶下。
这件事,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也就有一两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也只能苦笑。
我的情况,算不上两朝侍君,毕竟裴元修登基之后并没有要册封我的意思,但是我在两个皇帝的身边名声都这么坏,也是难得了。
这天早上,裴元修又去上朝了,我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感觉到外面阳光大好,便叫上那两个宫女,让他们陪着我出去走走。
他们两平日里对我的行动,只要裴元修允许了的,都从不多言,但今天却犹豫了起来。
我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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