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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当今天子（第1页）

陈玄口中的糕点险些噎住，急忙拿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缓了过来。

他对着来人戏谑道：“难不成兄台也是慕名而来，想要偷尝一二？”

少年公子笑容满面地回应道：“这鹿麋书院的枣花糕算什么？要说真正的美味，江南木渎镇的莲藕糕才是绝妙。”

“可惜，即使是极尽奢华的人家也难以尝到，那莲藕糕鲜美至极，却不能冰藏，仅能保鲜二十时辰，自从驿传被废，便再无缘品尝。”

陈玄闻言，兴味盎然：“何难之有？只要金钱足够，快马加鞭，定能将其送至京城，这就是商品经济的魅力。”

“商品经济？”少年自嘲地笑了笑，“这倒是个新词。可惜，其他富家子弟或许可行，我却行不通。”

陈玄好奇地追问：“何以行不通？看你衣着气派，并非无钱之辈。难道是令尊……哦，不，贵父不许你挥霍？”

公子摇头轻笑：“陈兄真会说笑。莲藕糕在江南固然便宜，但将其速递至京，奢侈至极。”

“想必兄台也明白，这一路风尘，耗费人力物力之大，奢靡之风横行便会误国，我等大好儿郎怎可这般行事？”

陈玄摇头反驳：“此言我不认同！奢靡或可误国，却亦能利国。”

公子挑眉：“何以见得？”

陈玄侃侃而谈：“人的奢靡乃是经济的润滑剂。”

“以莲藕糕为例，这一路快马加鞭，至少需有二十驿站，二十位骑手，生意一旦兴隆，便能带动马场、工人、客栈、农户…无数人因此而生计有着落。”

“奢侈之物变为百姓之福。此外，如今大乾多少乡亲无土可耕，若无生计，终将生乱。”

“商品经济若能畅通无阻，何愁百业不兴、百姓不安？”

少年公子沉吟片刻，陈玄的话似乎触动了他的思考使得他眉头紧蹙。

在大乾帝国，土地兼并的问题愈演愈烈。

肥沃的土地如同稀世珍珠，一夜之间被权贵们瓜分殆尽，留给普通农户的，不过是干涸的河床和无边的绝望。

民心早已涌动不安，饥饿和愤怒在大地上蔓延开来。

解决之道无非两条：一是开疆拓商，让失地的农户投身于炊烟四起的工商业，二是逼迫那些坐拥万顷的藩王与地主归还土地。

然而，后者在这个朝代看来，无异于白日做梦。

少年深思熟虑后提出疑问：“难道你主张以商养农，牺牲农业的根基吗？”

“土地乃国家之基，若人人追逐金银财宝，放弃耕犁，恐怕天下将无人种田矣。”

陈玄轻轻摇头对少年说：“你误会了，兄台。农民不耕非因重商，实为土地早已积聚于权贵之手，他们无心耕种。”

“举个例子，当世无双的逍遥王，他得到先皇恩赐的两百万亩良田，但他是否真心经营？”

“逍遥王仅需雇佣人手耕种十万亩，便可衣食无忧，那剩余的一百九十万亩土地，便荒废如旷野一般。”

“那土地归他所有，他不耕，别人又岂能妄为？”

“这仅是逍遥王一人之事，大乾朝又有多少良田如此荒废？”

“即使是江南那些地主，他们虽肯耕种，但对佃农的剥削，让这些庄稼汉连饭都吃不饱，又怎能不另谋出路？”

“朝廷那些士大夫，口口声声说民不务农，游手好闲，全是胡扯！”

“若真有田可种，又怎会有如此多人离家背井，流离失所！他们不过是站在高处，不知民间疾苦罢了！”

少年的面色显现出不易察觉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