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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顿时烧得一片通红,似浸入了血中。
谢拂池头昏脑涨,偏偏还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双唇像被火焰融化了粘在一起,怎么也无法张开。
这种毒虽然痛,但毕竟放了千年,熬过去也就无妨了,她也习惯了痛。
恍惚间乾坤袋被人强行打开,而后听到他低语:“那个仙门人留下的应该是解药,你试试。”
随后,修长的指节抵开她的唇瓣,一股清凉的东西灌进她的嘴里,流入喉间。
这冰凉的带着苦味的灵液顺着她的喉咙,流过胸膛,及至落入胃里,将她的意识从混沌中捉来。
他又救了她,却又没有完全救。
谢拂池不知为何喉间微微哽塞,她从树下坐起,头脑犹在昏沉,“谢谢。”
时嬴一怔,她从来不说谢谢的。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莫名寒意,唤她:“谢拂池。”
她低头良久,忽而一笑,“我想了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让幽冥司主延迟鬼魂返阳,也意味着附近的鬼门会推迟半个时辰开放,才让那个鬼魂被虎妖追杀,也因此被你发现。”
“你职责所在,阻止我是正常的,若是易位相处,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会这么做。”她颇有些释然,微微一笑,“茫茫之中,天道不可违。”
她能清楚这一点便是极好。
谢拂池此生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实在太过清醒。
时嬴却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喘息,“你没事就好。”
一时缄默,谢拂池道:“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不由自主地轻道:“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必去悔恨,不妨让它过去。”
她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让神君心中一紧。
她于树下起身,一襟雪化开,抬脚往冰棺走去,不期然手臂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
紧紧地,不容她挣脱,带着固执。
神君此刻眉眼如凝霜雪,眸似深墨,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有事要问你。”
谢拂池沉默片刻,“你说。”
他仰头,天空无数星辰散落在他眼底,没有半点明亮,他复又低头,嗓音微微发涩。
“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取我的血?”
谢拂池怔怔看着他,一时茫然,仿佛听不懂这几个字一般。
她愣了很久,才明白神君要的,是这个问题之下的回答。
迟钝如她,也在那一次次相救与相处中明了少年神君的心意,却沉默着不肯接受。
其实也并非全然是因为会担心今夜之事败露,只是谢拂池本就如此——她对这世间的情爱,并没有太多的期许。
纵然有些心动,也难以沉沦其中。
在人间蜀国短短的十六年,却给她留下千百年未曾愈合的伤口。她的母亲既可以爱着神君,也可以爱着阿弥,甚至可以爱她的每一位皇夫。
情爱都是会变的,她不想要这么善变的感情。
如果他没有来,那么过了今夜,苏镜尘无论是轮回转世,还是她功败垂成,她亦会好好做自己的朝尘司主,不会再让自己犯下如此大错。
十年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再沉沦下去。
她也许会依照他们之间的约定,进入苍部成为他的战将,她也许会记得帮他种下那些山茶花,她也许会真的跟他讨要那个小像。
他们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坏。
可是他就那样毫不留情地捏碎了自己的任性,他不许她任性,他要她时刻清醒,可是这样太累了。
那枚魂珠破碎的时候,她发觉时嬴其实和她一样清醒冷静。两个孤独而清醒的人,互相凝视着对方,试图在对方眼中寻到一丝不可言说的波澜。
此时他不是神君,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苍黎帝君,他只是一个执拗的少年,抓住了这场审判里最后的一丝光。
他近乎脆弱的目光逼着谢拂池躲闪,她亦倔强地不肯抬头直视,只是握住颈项上的琥珀,一拽,天丝根根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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