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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你……”
但话音未落,脚踝上突然传来一阵被紧紧捏住的刺痛,随后,她被往前拽去,瞬间失去平衡!
世界一阵天旋地转,但她却依旧能清晰地看见春晖那张惨白的,没有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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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觉?
这是桑榆脑袋磕到地面前最后一刻想到的东西。
“喂?喂!说你呢,发什么呆啊?想偷懒?”
男人粗犷的声音像是从天外来,由模糊到清晰,再到她耳边炸响。桑榆骤然睁开眼睛,手里传来圆润的触感,她怔怔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根铁锹。
铁锹的头部没在水泥里,头顶灯束照得水泥粉浆闪着细碎的光斑,晃得她那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眼睛一阵生疼。
她感知到风从自己身上剧烈刮过,仿佛自己就站在风口——这点桑榆不能肯定,但她能够肯定的一点就是,现在她的角色又变了,她正在工地里和水泥。
“耳朵聋了?”包工头的声音粗糙得像砂纸,很不客气,“说话!还是说你和水泥还能站着睡觉?”
桑榆踉跄了一下,被踹的小腿隐隐作痛,好在铁锹支撑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没有和水泥进行亲密接触。
“……奇怪。”她低声自语,手心粗粝的茧磨出一片怪异的触觉,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处在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里,仿佛连着三天三夜加班打工搬水泥,这种疲倦让她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并不能给予她太多有效的反馈。
男人的火气一脚伴随着那一脚而减弱,只是他依旧在絮絮叨叨:“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弄到这里来了!看到那边的水泥车了吗?你以为你能像这样在这里拌水泥是什么很容易的差事吗?”
桑榆本着有人和自己对话一定要回应的习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既然有水泥车,为什么还需要我手动搅拌?”声音清晰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这让桑榆一愣。
脑袋遭受了沉重一击,男人恨铁不成钢:“脑子秀逗了?不然除了偶尔帮忙,你还能做啥?”
在涟漪般扩散的疼痛感中,桑榆微微抬头,终于是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身上是一套被水泥粉浆糊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工地服,长靴的处境和工地服没有太大区别。一双手套,磨损严重,破漏处露出掌心厚厚的茧。视野拔高,桑榆发出一个单音节,很粗犷的声线。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相当奇怪,因为这并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个男性工人的。正是夜晚,而她正在工地——
男人的声音远去,桑榆抬头,看见在灯光映射下漆黑的圆柱轮廓建筑物。
“那是桥墩……这是在修桥?”
“废话!真做梦呢!”
“我在隧道里被拽倒,然后进入了春晖讲的故事里?”桑榆心里慢慢想着,“只要没有选对,进入隧道基本上就意味着死亡,可是……春晖讲的在部分故事里,有什么地方存在危险?”
男人骂骂咧咧,似乎是真的觉得桑榆疯癫了,“妈的,我为什么要管你啊,我自己都还有活要干……妈的!李春山!”
男人思来想去,终于是觉得就这样走了难解郁结,还是猛地一扭头,一把揪住还在观察四周的桑榆的领子,但因为身高不够,并没能把她提起来:
“别犯病了!快点干活!”
桑榆瞧见他表情实在是难看,认真道歉点头:“好的。”
接着,她顺势使力,手中铁锹突破阻力搅和起水泥浆,男人的脸色依旧难看,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匆匆往远处走去。
桑榆搅拌了一会水泥浆,其实并不需要太大的力气,但她的身体过了疲累,所以速度很慢。
现在的她叫李春山。这个名字带给桑榆很微妙的熟悉感,但在她的印象里,她认识的人里面也就春晖的名字和李春山略微沾边。
此时是夜晚,到处都只有工地强光灯在工作,光线晦涩不明,所有的事物都浸泡在又清晰又模糊的光影中,她看着那桥墩的轮廓,模糊中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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