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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悉数灭灯时,德宁公主府的梧桐苑中悄然挂上一盏花笼,萤萤灯光下,一对男女打坐廊庑前叙话。
红荼为伍必心抹匀药膏扎上布条,而后收拾着满地器物,“这都好几日了,伤口不愈反倒化脓,也不注意些。”
刺伤掌心的瓷片早已取出,这点小伤原本三日内就可愈合,但他总有办法使其再度溃烂。
“你难得心疼我。。。。。。”上完药,伍必心曲指反握住她的手,神色悲愁。
红荼手头动作被打断,懵然回头,轻声道:“掖庭狱里多有小伤溃烂者,染上外疾最终药石无救。”
他如何不知小伤易成坏疽,不过是用身伤略代心疚。帮***一回,换得与她相处三日,隐匿许久的私心蠢蠢欲动,这次他弃了魏垣。
“我自会找时机与你相见,往后别再伤害自己,我们本就活不长。”她将瓷瓶药罐归纳入箱,转眸所见仍是一张愁云不散的脸。
红荼与之对视间,眼眶不禁发酸,仰头在他唇边轻点一吻,随后双手穿过他腰间,整个人往他怀中挪去。
“见一次多一分危险,我不愿害你。”伍必心下颌靠在红荼发顶上,仅是依偎,已让他心满意足。
多少次梦回,他都会见到两人归隐后的闲适场景,或采菊东篱,或渔樵江渚,即使荀实之效不再,他们鬓发染霜,比真实年纪还老上十几二十岁,也还是一对逍遥夫妻。
倘若住得寂寞了,他们便回到京或转道肃州,探望满心牵挂的“魏兄”。
可那终究只是想象,现实之路艰难阻塞,目前仍寻不到出口。
“相比于我,王爷更离不开你吧,一生难遇知己,别辜负才好。。。。。。”红荼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未施粉黛依旧面若桃花,“过了这三日,你与他修好,别再为我横生枝节。”
夜风拂过,吹得人心境松弛,两人坐看星河,直至灯花燃尽才进屋安睡。
翌日,朝晖斜照,纾雅被一阵欢声所引,跨出院子,只见家丁成队,正往新拓的那片花园搬送着奇花异草。
一番问询,只道去年建园时的花草因培育不善,大半枯死,陛下获悉,又赏下一批供***择选。
人群中忽有一道倩影旖旎而过,纾雅定睛瞧了瞧,竟是御前女官闵红荼。她今日荆钗布裙,衣着混在仆婢中难以区分,唯有那沉鱼落雁的姿容昭示着她与众不同。
红荼敏锐察觉到有人投来目光,转身向对方走去,恭敬一礼,“应***邀,红荼到府上小住几日,顺带挑挑这些花。。。。。。”
与她在公主府相见,纾雅谈不上高兴,只是乍觉惊讶,思索几许,方知她来得巧。***才离间了一对挚友,眼下伍必心定然煎熬。
纾雅虽不甚明了他们之间有多深的男女情愫,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她是除魏垣外,伍必心最挂念之人。
“姐姐何时来的,我竟浑然不知。”纾雅甩开冗思,热情招呼,“住处可都安排妥当了?”
“昨日傍晚就到了,不劳王妃费心,红荼歇在。。。。。。梧桐苑。”
语罢,纾雅脸上笑意霎时凝滞,内心仿佛正遭受着巨大冲击,一时难以回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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